鬨鈴從十點半響到十一點十五,薑寧勉強睜開眼,拿過手機一看,想起來今天要去高鐵站接人,立馬從床上蹦起來。
正是海市特彆熱的那幾天。薑寧打小怕熱,一到夏天就犯懶。照他平時的作息,周末早上這段時間直接是不存在的,天塌下來都和他沒關係。不過比天塌下來還要嚴重的就是他媽齊女士親自下達的任務,比如今天,要趕著大中午去接一個從來沒見過麵的表弟。
小孩兒是他二姑的孩子,獨生子,從小長在南方,今年九月份就高三了,要回來讀一年書,在這邊參加高考。
海市是落後地區,有教育優待。早幾年像這種轉學籍的事兒還挺多,現在管的嚴了不好辦。不過再難辦也有能辦成的。二姑家裡生意做的大,看來有了錢想乾什麼都簡單。
路上沒什麼車,薑寧緊趕慢趕的還提前到了會兒,躲在車裡邊吹空調邊刷朋友圈。雖說是本省人,但真正來到海市還是上大學之後,所以他對這兒的了解也不多,正好看到了一條海市森林公園的旅遊推薦,順手存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薑寧瞅著出站口出來了一波人,估摸著差不多了,照著齊女士給的電話撥過去。電話接起來,一個清清亮亮的少年嗓音傳了過來,聽著還挺舒服的。
“表哥,我剛出站。”
“出站了是吧,你順著通道一直往前走,彆往出租車那邊拐啊,我就在路口。”
薑寧邊說邊下車,還沒走到路口,就迎麵看見一個穿著格子襯衫和白色長褲的男生,腰間係著一條銅扣的皮腰帶,整個人顯得腰細腿長,提著一個黑牛皮行李包,小白楊似的。
上一次見到小表弟時薑寧還玩泥巴呢,也沒看過照片,直覺告訴他這就是,揮了揮手喊道,“小餘。”
餘平野抬眼一望,走了過來,乖巧地叫了聲“表哥”。薑寧上下打量了一番,腦子裡過了各種溢美之詞。早就聽說二姑家的小孩長得好,這次算是見到真人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小表弟的一身打扮在海市的大太陽下顯得有點狼狽。
薑寧忍著笑接過行李,招呼他先上車。
車上還留著空調的餘溫,和外麵一比簡直就是仙境。薑寧瞟到小表弟胸前洇出的一片汗,把空調又調大了兩檔。
“有點熱吧?不行把扣子先解一解。”
餘平野尷尬地笑了笑,沒動。本身路上熱,已經解了兩顆,再解就成深V了。他撓了下鼻尖上的汗,一臉苦惱地解釋道,“我爺爺喜歡我這樣穿。今天出門他正好在家,非讓我換成這樣。”
薑寧重新打量了一下他,心想老一輩的審美風格確實跟現在不一樣,也得虧小餘長得好,不然就憑這一身直接土鱉無疑。他也不好意思讓小餘難堪,就找補道,“你爺爺說得還挺對,你這樣穿特招人,誰看了不犯迷糊啊。”
餘平野本來看著窗外,聽了這話轉過來,問,“你喜歡?”
薑寧沒想到小孩兒會反問,想也沒想地說,“喜歡啊。”
餘平野不說話了,薑寧倒是心有餘悸,心想這半大的孩子也太難糊弄了。
房子離高鐵站不遠,沒兩句話的功夫就到了。小區是舊小區,有老式白牆和大暖氣片子的那種,就在海大裡麵。原本是教師公寓,後來給老師們蓋了新地兒,條件好得多,這兒的房就陸陸續續地租給了學生們。
從本科算起,薑寧在這兒住了五年多了。他有點神經衰弱,治了很久沒什麼起色,乾脆多掏點錢找個安靜的環境。這附近房子不好找,一茬一茬的學生,永遠都是滿的,多虧了他現在的導師幫忙,才能以一個友情價拿下現在的房子。
便宜房子不是白住的,他得幫他導校書稿。頭兩年這隻是一個老師曲線幫助失眠學生的溫暖故事,結果薑寧有點天賦在身上,到後來已經能幫著他導寫了,他導就不想放他走,讓他繼續讀研。
這事兒薑寧還好好地考慮了一陣子。讀研等於深造,他導一把年紀,還是副教授一個,沒什麼科研實力,有幾年沒招人了。好在薑寧也沒啥科研興趣,對目前這種半就業的狀態還挺滿意。於是師徒二人一拍即合,薑寧就在海大繼續讀了研。
帶小表弟吃完飯回來,薑寧已經困得不行了,隨便招呼了兩句就扒了衣服上床睡覺。他晚上睡不好,白天一困就得睡,不然一天都沒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