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呐我的寶貝,你太厲害了。”奄奄一息的莫亓被戴夫捧在手中高高舉起,這個高壯的男人興奮地舉起這個幫他完成了完美作品的演員,哼著歌把這隻為他能獲得流量的倉鼠丟進了垃圾桶:“但是寶貝兒,你該去死了。”
莫亓在臟臭的垃圾堆裡閉上了眼,那隻已經殘廢的後腿不再傳來疼痛的感覺,可能是大腦機製保護了他不再感受痛楚,也有可能是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哪裡更痛一點了。
雪白的皮毛染上了難以去除的油漬,臟臭的垃圾覆蓋著他,像是莫亓最後的墳墓。
“我們的結局從來不在這裡,莫亓,你是我最好的弟弟,我從未怪過你。”許鹿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她躺在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一頭瀑布般的長發混合著地麵肮臟的雨水和泥土,眼神依舊是平靜的。
那隻曾經握過莫亓的手,那隻為他帶來新鮮出爐的手抓餅的手,那隻為他擦拭過膝蓋傷口的手,這個時候輕柔的撫摸著莫亓的臉:“小湯圓,不要告訴可欣。”
莫亓分不清自己臉上到底是雨水還是自己的眼淚,在米豆離開的那個夜晚他明明記得自己已經流光了所有的眼淚了,但是現在還是覺得眼睛酸澀。
“你不是要我讀那本書嗎,我讀給你聽,你不要睡覺。”莫亓慌亂的在許鹿的書包裡翻找起來,旁邊圍觀的群眾以為他要趁亂搶走什麼東西,紛紛上來阻止他。
“彆抓我!我跟她認識!彆抓我!”莫亓瘋狂的掙紮著,可是沒有人放開他,都在阻攔這個男生繼續破壞現場,那輛肇事車已經逃跑了。
許鹿很困難的眨了眨眼,突然笑了起來:“眼睛裡進了水,好難受。”
她是不會遊泳的,從小時候開始,每次學校組織周三去遊泳館玩的時候許鹿總是穿戴整齊的坐在一邊,看著一同在水上滑滑梯搶座位的趙可欣跟莫亓打鬨。
許鹿不太適應這種眼睛裡進水的感覺,但是她依舊沒有力氣抬起手揉眼睛了,隻能仰麵朝天躺在地上,微微歪頭看向那個拚命掙紮的少年:“謝謝你。”
莫亓不知道許鹿在謝他什麼,明明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個女生在幫自己,明明都是她在護著自己,明明應該是自己謝她才對。
警察來的時候,那些見義勇為的人終於鬆開了緊抓著他的手,莫亓踉蹌了一下,然後噗通一聲跪在了許鹿的旁邊。
許鹿還有些氣,她艱難地指了指自己的書包,示意莫亓幫她拿過來。
莫亓流著淚爬過去拿起許鹿的書包:“你要什麼,我幫你找,你千萬不要閉上眼睛。”
許鹿指的是那本故事書。
因為書包進了水的緣故,包裡的所有東西都已經濕掉了,課本包括那本故事書都因為被水浸泡微微卷皺。
莫亓掏出那本故事書遞給許鹿,但是許鹿已經沒有力氣接了,她艱難的抬了抬那隻還能動的手,用儘最後的力氣把書推進了莫亓的懷裡。
“千萬,不要告訴可欣。”
莫亓抱著那本故事書渾渾噩噩的做完了筆錄,一個人坐在公安局的大廳裡等待雨停。
有個女警不忍心的過來給莫亓披上了一件外套,又從口袋裡掏出來幾顆水果糖:“還沒吃飯吧,我們訂了飯,你吃完再走吧。”
莫亓機械的抬頭望向這個好心的女人,他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卻發現嗓子乾澀的厲害,隻發出了一聲氣音。
女警又給他倒了一杯熱水,她坐在莫亓的身旁,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了:“小朋友,你爸爸媽媽不來接你嗎?”
剛剛做筆錄的時候這位女警並不在裡麵,她也不知道前麵同事在詢問莫亓狀況的時候的驚訝。
這個男孩並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電話,他甚至連父母的名字都說不出來,在詢問的時候他就像個鋸嘴葫蘆,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裡點頭搖頭,除非問到那個車禍死去的女孩,否則他絕不開口。
做筆記的警察有些頭疼,他匆匆收拾了一下做好的筆錄,打算找上麵彙報一下,然後再查一下這個男孩的家庭情況。
莫亓像個被拋棄的小狗一樣坐在原位,他看著公安局大廳上那個時鐘,眼神隨著秒針一秒一秒的走動而轉動著。
後知後覺的,他終於想起了看一下許鹿留給自己的這本書。
之前許鹿剛從圖書館借到這本書的時候很高興,她挑了挑眉毛有些炫耀的意味給莫亓看:“小湯圓,沒想到吧,我借到了哦~”
這是一本關於天文的書,他售價要七十多塊錢,莫亓用自己那個碎了屏的破手機已經把放在網絡上的試讀章節翻來覆去的看了好些遍了,好不容易才等到學校的圖書館進了這本書。
莫亓在天文書籍裡找到這本書的時候碰巧遇到了許鹿,沒想到她也是來找這本書的。
自從上次被罰站後,許鹿就有意識的疏遠了一些莫亓,似乎是並不想讓那些老師再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但是在每天放學的時候她又會偷偷拽著莫亓去學校的小角落,將自己買的飯跟零食全都塞進莫亓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