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窗外日已高升,海市才睜開雙眼。眼前是方鑒明那張英俊的臉,下巴上一些新長出來的胡渣,更添男子氣概,想是昨夜累透了。海市很想伸手摸一摸,但是不想打攪他休息,最後決定還是起床悄悄離開吧。不想剛坐起來就被一雙有力的臂彎緊緊摟住,一把清醒的男聲穩穩地說,“彆走。”海市心想,還要再來?“不早了,我該回去趕緊洗個澡。”“正是因為太晚了,你要水洗澡必會惹人疑惑。在我這洗吧。”方鑒明說著坐起來,拉過海市的手,進到裡間,原來有個私密的洗漱室。
“我就坐在這裡,你到屏風後池子裡洗。水是熱的。”海市回頭見他仍是昨夜的一身朝服,隻是發冠沒有平時端正,坐在這個背景,隻覺滑稽,不禁撲哧一笑。方鑒明見她笑轉星眸,嬌俏動人,很是歡喜,“我很好笑?”海市伸手理理他的領子,“公爺一身朝服坐在這裡,感覺有點大材小用了。”方鑒明見她難得開懷,心裡一動,拉過她的手親了一下,“隻是想跟你多呆片刻。”海市見他話說得認真,心裡很是感動,其實自己也是對他同樣依戀仰慕,卻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公爺跟帝姬是青梅竹馬?”方鑒明卻也沒被這句話嚇到,“帝姬跟你一樣,從民間歸來,剛剛入宮。”見海市眨了眨眼,方鑒明又說, “帝姬為人處事甚是謙卑大方。”海市這次失笑道,“公爺意思是帝姬這位主母並不難伺候?”方鑒明確實是這個意思,就是知道她聽得懂才說的,隻是有點失望,不禁直問,“你不吃醋嗎?”海市眉眼低垂,“我跟帝姬如何能相提並論。”說著掙開手。方鑒明緊緊拉住,“海市,到底要如何你才會心甘情願留下?”海市用力掙脫進了水池,慢悠悠道,“陛下不是說生下一兒半女嗎?”方鑒明知道她是半帶諷刺地回避他的問題,心裡也怒了,自己平時問話誰敢不認真回答?!小妮子真心敬酒不吃吃罰酒!於是也脫衣進了水池,“對,陛下金口一開,駟馬難追!你得為我生兒育女!”用力把她吻住......
這日帝旭邀方鑒明進宮,隻因南方來了一幫地方官述職,帝旭懶得親自問話,略露了露麵就讓方鑒明接待。方鑒明讓他們一一自我介紹,聽其中一位乃是越州來的,不禁留了心,麵見完全部官員,“隨機”抽了兩位留下,考核地方風紀。方鑒明了解到,越州近來積累案件數目,實有上升。那地方官見他不悅連忙下跪,“公爺莫怒!今年以來,越州也就出了一宗命案,其餘均是鄰裡紛爭。案件數目雖然上升,大案卻幾乎沒有。”方鑒明聽見他入套了,又問,“這一宗命案是什麼案?”“回公爺,乃是一采珠女反抗官府納珠並刺死了朝廷命官。此女年初已經押到了天啟大牢,據我所知已被處決。”“她父母可有上訴?”“她家隻有一寡母,仍是采珠捕魚為生。”“我大徵不應有任何苛捐雜稅,官府納珠,竟然與民衝突鬨出了這樣的事,官府更須檢討!”“公爺說得很是!”“既然人已處決,寡母孤苦,州府須得多加關照,讓其他采珠戶明白,陛下寬厚愛民,此乃個彆事件。”“是是是,小人回去必會優先辦好此事!”“好!最後問一個律法問題,本地傳統,婦女失節,該如何處理?”“越州自古男男女女捕魚為生,勞作之時不免露出手腳,沾濕衣裳。為免青年人做出有傷風化之事,凡是失節婦女,無論未婚已婚,均會連同大石一起放進籠中,沉入海底。本地姑娘從小就被訓示,餓死事小,失節事大。越州,尤其是臨碣一帶,甚少風化案。”方鑒明聽如此說,歎了口氣,“好。你下去吧。”
海市自那日被“懲罰”了以後,日日對方鑒明畢恭畢敬,卻無半句真心話。方鑒明心裡頗為後悔,又想小姑娘,年紀不大,心性卻高,自己想修補關係,又不可能低頭認錯。今日剛好得了這越州官府孝敬的幾樣糕點,辦完公事連忙帶回到府中,想要與海市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