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除了紅白喜事,基本上不宴請,都是親近的親人一起吃頓飯,因為大家都不富裕,每回辦事兒,主人家要付出錢財精力,親朋好友也要出禮金。
第二天,一大早,趙一就起床了,先是摸黑把昨日拿出來的衣服放在林熙床尾,然後輕手輕腳的出去。林熙是被肚子的咕嚕咕嚕聲叫醒的,他起身伸了個懶腰,“好冷,”然後被冷的又鑽回被窩,醞釀一會兒,從被窩伸出一隻手把衣服夠到床頭,猛地從被窩鑽出,動作飛快的套上夾襖,穿好褲子,拿著發帶,打開房門,直奔庖屋。
“阿爹,今年春天好冷。”林熙叼著發帶,用梳子梳了兩下頭發,然後紮起來,拿起柳枝,搓搓手。
“是有些冷,”趙一抬頭準備催兒子,就看見兒子因為手冷,紮的頭發有些毛糙,“你這頭發……快去漱口,等會我給你梳。”
“啊?”林熙伸手摸一下頭,“嘿嘿,阿爹你好久沒給我梳頭了,我很快就好。”他拿著柳枝就往院子跑。
今日,林熙家的早飯和昨日一樣,就是多了一份小鹹菜,“阿爹,過兩日是不是集市要開了。”
趙一給兒子夾了一塊餅,“想去玩兒了?”
“嗯嗯,阿爹,我們一起去吧。”林熙平日裡除了在家裡乾活、刺繡也沒有彆的消遣了,所以周圍村農閒時舉辦的集市,是他一直期待的。
“好,我也準備去買些針線,”貨郎手裡的針線比起鎮裡要便宜。
“你去把梳子拿來,順便拿一個籃子,我去洗碗。”趙一收了碗,去庖屋。
林熙將梳子放桌子上,又從屋簷掛鉤上取了一個去年新編的竹籃,並在竹籃裡放入一片草編的墊子。
趙一忙完庖屋的事,拿著香椿頭到堂屋。先替林熙束發,然後回房取給老太太的壽禮--一雙鞋和一條抹額,還有十個雞蛋。他將雞蛋、香椿頭放在草墊上,蓋上一塊滿是補丁的布,接著將鞋和抹額放在上麵,又蓋上一塊發白的褐色布。
林熙見他阿爹裝好東西,問道:“可以走了嗎,阿爹?”
“等會兒,他們應該在吃早飯。”趙一抬頭看看天色,準備等一會兒,不想和他們吃飯時間碰上,這年月糧食都金貴。
等了兩刻鐘,趙一就帶著兒子出門了,趙一二叔家離他們不遠,在他們家後麵一排的左邊,屋頂蓋著青瓦片,非常好認,趙二叔還未分家,同兩個兒子住一起。今年,老太太輪到他家贍養,所以在他家辦壽宴。
“大哥兒來了,”一個麵色微黃、笑容和藹的婦人放下手中的碗筷,幾步上前把他們迎進去,“奶奶,已經醒了,正在堂屋等你們回來呢。”婦人是趙一二叔家的大兒媳劉氏。
林熙乖巧的喊人,“舅母。”
“哎呦,熙哥兒,越長越好了。”這位舅母喜歡長的好、性格好的小輩,所以林熙就很對她的心頭好。
“我原以為是我做這個做阿爹的看錯了,現在你說了,我倒是信了,長開了也好,我就怕他長不好。”趙一也怕以前日子苦,耽誤兒子身體發育。
“大哥兒,你就放心吧,我不會看錯,熙哥兒就是越長越好了。”劉氏恨不得拍著胸脯保證。
兩人交談間就到了堂屋,堂屋裡坐著一位頭發全白,麵容嚴肅,目光清澈,滿臉皺紋的老太太,趙一上前給老太太磕頭,“奶奶。”
林熙也跟著磕頭,“太太。”
老太太從一旁的桌上拿起兩個紅紙包遞過來,“回來就回來,彆帶東西,我老婆子什麼都不缺。”
“不是值錢的東西。”趙一將籃子放到桌上。
老太太當著屋子裡人的麵將籃子打開,拿出籃子裡的鞋和抹額,“你這手藝沒落下,熙哥兒的手藝也更好了。”老太太一眼就認出抹額上的繡花是林熙做的。她當麵打開也是告訴彆人他的這個孫兒是孝順的,省的趙一母親在外亂說。
“大哥兒的手藝還是這麼好,”老太太身邊說話的婦人是趙一三嬸,她是老太太同族的侄女,長的和老太太長的有點像,不笑的時候有些凶,對老太太挺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