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好人呐！”邋遢男人接過胡餅大口大口啃起來，一點也不客氣，也不怕趙林靖他們是歹人，在餅裡下藥。

趙林靖也是膽子大，也不怕這個邋遢男人是來殺他的殺手，還和他攀談起來。

“先生是哪裡人，又要去往何處？”

邋遢男人吃完餅，嘬了兩口手上的油脂，往身上擦了兩下，又倒在他那張破席子上。

“沒有來處也無歸處！”邋遢男人翹著腿晃了晃，拍了拍身邊的巨劍，“不過是天涯遊人，當不得你口中的先生。”

趙林靖好奇地看向他那把巨劍：“那先生可否告知名諱，不然連怎麼稱呼都不曉得，先生先生的叫著又怕您不喜。”

“嗯……”邋遢男人想了想，“叫我白南尋就好，哪兒那麼多虛禮，要我說你們讀書人要不是虛禮太多，就不會被人叫做酸腐了。”

趙林靖不認同：“禮不可廢，若是我上來就是一句‘死老頭兒快起來把位置讓給我’，如此，您心裡也該是不舒服的，世人都喜歡有禮的人，誰也不例外。”

“哈哈哈哈哈，這倒也是！”白南尋笑了，“若是你上來便喊我老頭兒讓開，我一劍便將你們拍出去了！”

“白大哥，你的劍沒有鞘，不會不小心劃到自己嗎？”趙林靖看著他那把裸露在空氣裡的巨劍，發出疑問，霍騁的弓還背在身上，但也包了布在上頭，就怕哪天一個不小心沒注意撞在弦上，劃出一條血痕。

弓弦很鋒利。

“你見哪個吃飯的人把飯喂鼻子裡？”白南尋在席子上翻了個身，看了眼光問廢話的趙林靖，“沒話說不必硬找話說，你看你帶的那倆小孩兒，多好，一句多嘴的都沒有！”

趙林靖第一次被人嫌棄多嘴，聽話地閉上嘴巴不說了，眼睛一閉靠在霍騁身上睡過去。

等再醒來已是次日清晨，山間飄著薄霧，白南尋早就不見了蹤影，隻剩一堆留有餘溫的灰燼。

趙林靖打了個嗬欠，就著水囊簡單洗漱一下，騎上馬又趕路去，直到他們夜裡再次遇上白南尋……

“喲，巧了！”白南尋看著走進驛站的三人主動上前打招呼。

趙林靖警惕一退，白南尋昨兒個晚上還說他多嘴呢，他是記仇的！況且白南尋也不是一個會主動同他們打招呼的人，有詐！

“白先生怎麼不進去，這外麵天寒地凍的！”趙林靖看著白南尋，又看了眼臉色不虞的差役，瞬下明白過來，但卻不說。

白南尋頭發耷拉在眼睛上，這會兒雙手撥開，咧著嘴笑開了：“哎喲，小兄弟，我這不是專等你嘛，我在路上就看著你們了，這不巧嘛！”

“是挺巧的，那一起進去吧！”趙林靖抬腳掠過白南尋，還不等他走過白南尋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他訕訕地笑了笑：“小兄弟，我還不知你姓名呢！”

“白先生莫不是遇上什麼難事了，據我所知，先生可不是一個主動問詢在下姓名的人！”趙林靖明知故問，就是想讓白南尋自己說出其中緣由，這可就不是他上趕著，而是白南尋上趕著了。

他還記著昨日夜裡白南尋說他多嘴的事，今兒這不就還回來了？

白南尋有些尷尬，搓了搓手：“我這文書啊，不知怎麼回事兒，今兒就是找不著了，這驛站就不讓我進去住了，這……”

“哦——”趙林靖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拖著長長的尾音將自己的文書拍在差役麵前，“三間房。”

白南尋麵色灰暗，早曉得昨晚就不多嘴了，如今想起來自個兒才是多嘴的人，這小家夥還挺記仇的，他想。

“愣著做什麼，白先生不想住屋裡，還是說白先生就喜歡風餐露宿的感覺，享受自然，感悟天道？”趙林靖將昨晚心中記下的仇全還了回去，整個人呼吸都順暢了幾分。

白南尋這時“誒誒”應兩聲，跟在霍騁屁股後麵上了樓：“趙小郎君簡直深明大義，若我遇見的都是趙小郎君這般心善的人，那就好了！”

“得了吧！”趙林靖一點也不想給這個死乞白咧的人麵子，指著離樓道最近的房間，“你的！”

“得嘞，等我以後有錢了再給你房錢啊！”白南尋閃身進了屋子，關上大門隔絕了趙林靖掃來的視線。

鈴鐺看著緊閉的房門一時無語，他也確實第一次見這樣不要臉不要皮的人，被氣到說不出話來。

趙林靖擺擺手叫他稍安勿躁：“我們昨夜借用了他的篝火堆，今日給他一間房便算是還乾淨了，不礙事。”

“好吧！”鈴鐺一想也對，這錢也花得值，就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