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裡的弦爭先繃斷,等她回過神來,許知景已經不見蹤影了。
溫爾瓷來過幾次這個菜市場,食品分布區大抵了解,最後在肉食區的一家小攤位上看到了許知景,他的身高站在彆人旁邊格外顯眼,身上還是昨天那件黑色大衣,鞋子還是今早上的那雙白鞋,儘管他擦試過,但還是能看到那片汙漬。
許知景安靜地站在那,雙手插進兜裡,老板稱完肉又放到絞肉機裡絞了絞,最後裝袋遞給了他,他沒有彎腰,就這麼筆直站著,轉身時身後響起了到賬提示音。
她默默站在那,等到許知景走到自己麵前才出聲,“你為什麼選擇在這個小攤買啊?”
許知景微微低頭,垂落的發絲掃過眼眸,如清潭一般清而不見底,臉上沒明顯表情,但給人的也不是冷冰冰不好相處的那種感覺。
“溫同學,你應該補一下生活常識。”
他手掌示意摩挲過她的發頂,隨即徑直繞過她,走了沒幾步還不忘朝後擺擺手,“跟上來,丟了可就找不回來了。”
“怎麼會找不回來了?不是有廣播嗎?”
……
許知景沒料想溫爾瓷會接話。
“許同學這麼懂生活常識,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個女孩子?”
許知景微微一愣,瞥了她一眼,便邁開步子往前走。
“什麼味道這麼酸?”
“?”
“那你呢,溫同學,腿這麼短,以後準備找個什麼樣的男朋友,腿長的還是腿短的?”
“就腿長的吧,身材勻稱些。”
“嗯,我腿就挺長的,身材也勻稱,要不我就委屈委屈便宜你了?”
溫爾瓷一路再無言。
她怕腦袋一熱,被他的話繞暈了頭。
溫爾瓷回到醫院的時候還沒緩過神來,一路上都是許知景拎菜,按電梯。
溫禹州發現了她的異樣,平時自家閨女的性格他了解,活潑好動絕非現在的矜持。
“丫頭,是不是不舒服?”
溫禹州靠在床頭上,一旁的東西早已收拾好,病房裡沒見許知景的身影。
空調暖風灌進她的後頸,她下意識回了一句,“沒。”
這時門外傳來一句,“今天外麵挺冷的,估計凍傻了。”
她抬頭瞪了一眼正往病房裡走的男生,臨床被這番話逗的笑顏大開,包括溫禹州都是擺著看熱鬨的模樣。
“我看你才是被凍傻了。”
臨床的患者倒是打趣道,“唉,老溫,這小夥子是你女婿?”
溫爾瓷的視線猛然和他的視線對上。
“不是不是,這是我閨女她同學。”、
“兩人長得倒是很般配,小夥子長得也挺帥,老溫,我跟你講啊,我兒子跟兒媳婦就是同學,現在甜蜜的很。”
許知景呆站在原地,手裡的單子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碰巧彼時他正站在兩張病床中間。
溫爾瓷率先反應過來,輕咳一聲,走到許知景旁邊,拿過他手中的單子,對著床上笑而不語的溫禹州詢問道,“爸,難道您還要再留在這過一夜嗎?”
溫禹州坐起身穿上鞋,三人走到病房門口,臨床還來了一句,“小姑娘,機不可失啊,大膽點,拿下他!”
“……”現在老年人都這麼愛八卦了嘛
要不是看許知景同樣尷尬的表情,她還會以為這人是跟許知景一夥的。
“小景,你先上房間裡休息,等餃子出鍋,我讓瓷瓷再去叫你。”
段蕊拉著溫爾瓷的手,還不忘對站在前台的溫禹州命令道,“老溫,看著店。”
頂樓餐廳,店裡沒有客人,倒也說的過來,冬天海邊本就沒有多少顧客,再加上今天是元旦。
明叔也早已回家陪妻女。
“媽,想吃餃子直接買現成的不行嗎?”
段蕊擀餃子皮的動作一頓,“你這孩子,凡事隻有自己親手做了,才有意義,怎麼,嫌棄媽包的餃子沒外麵賣的好吃?”
溫爾瓷連忙搖頭,“沒有,媽包的最好吃了。”
“對了,過會兒你去叫小景來吃餃子,彆忘了。”
溫爾瓷甩了甩手上的麵粉,拿過一個麵團放在手心捏,隨口問道,“你怎麼這麼關心他啊?”
“你這話說的,小景好歹是你同桌,再說,你在外麵受了委屈這不也有人替你撐腰了嘛。”
溫爾瓷沒有否認這句話,許知景真的成為了她在臨祈生活的底氣。
“那你們今天早上背著我在聊什麼?”
“什麼背著不背的,我那是光明正大的聽小景聊你在臨祈的生活。”
溫爾瓷捏麵團的手一抖,有些難以置信,“所以,他是在跟你說我的事情?”
段蕊了解溫爾瓷的性格,她展現在旁人麵前的永遠是大大咧咧,往日在汾城上學,放學回到民宿時總會嘰嘰喳喳的和溫禹州分享學校發生的事情,溫禹州總會被她講的事情逗笑,如果沒有一通電話,段蕊可能就真的信了她表麵的笑容。
陽光明媚的背後也會有陰暗的一幕。
可我們總是為了光明而想去摒棄黑暗。
“要不然呢。”段蕊搓了搓滿是麵粉的手,抬眸看見被她捏在手裡的麵團,力氣較輕的拍了她一下,“多大了還玩麵團!”
溫爾瓷看見麵團被奪走,有些抱怨的嘀咕,“耳朵還沒捏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