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看起來很年輕，估摸十幾、二十的年紀，眉眼活潑，說話伶俐，像極她的小字——雲雀。

但事實是，宴期玄活了非常久，與天同壽也不為過，在那副清理的外表下隱藏的是一顆暴躁的心。

發起脾氣來，誰不怕？都怕。

黎槐冷汗涔涔，吞了吞唾沫失了神，靈魂就像被勾走了。

像她現在這樣，便如當小偷被人發現，抄答案被老師發現那樣緊張、害怕。

“你盯著本君做什麼？”宴期玄眯起，語氣壓迫十足。“瞧你那樣子，是怕本君降罪於你？”

你說對了。黎槐表麵鎮定無比，實在內心慌得一批。

宴期玄繼續觀察，想從她的臉上找到表情變化，但出人意料的是對方沒有任何情緒。平日裡，不是宴期玄吹，要是有人聽到自己這個響亮名諱，絕對會激動說不出話來。

“彆人想見本君還見不到呢，你昨日加上今日一共見了本君兩次，這可是你的榮幸。”宴期玄找不到一絲快感，頗為懊惱道。

黎槐悻悻，出聲道：“那佛女大人，你能不能大人有大量饒我一命？”

“不行。”

完蛋。

“那能不能彆殺我。我上有老，……死絕了。下有小，目前還沒有。你要理解我一個孤兒不容易。”

這該死的求生欲！

黎槐儘量把自己的身世塑造的非常慘，雖不了解這個長老性情如何，但隻能借此機會來博取同情。

在如此悲慘的身世烘托下，宴期玄神情顯然鬆動不少，她還不至於為了一頭靈獸取了一個人的性命。

但規矩立在這兒，該罰還是得罰。

“本君不殺你。”宴期玄故作大度，問，“你原本是哪裡的弟子？”

“原來是青龍門外門弟子，然後被趕出去了。現役是勤勤懇懇砍柴弟子。”黎槐特意省略了一部分，如實答道。

“居然是長玉的弟子。”

他底下的門生一個個正經的要命，居然還會出這麼個灑脫活潑的弟子來，屬實罕見。

早些時候，宴期玄有幸去做客，去過以後再也不想去了，懷疑那不是青龍門，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和尚廟。

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這不能碰那不能乾，簡直要把她給氣死。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宴期玄仔細想了一下說，“你以後來百倚樓，過來服侍本君，這件事本君可以不計前嫌。”

“不要。”黎槐當機立斷拒絕。她砍柴生活是多麼美好，要是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兒，還得重新熟悉規矩和結交新的人，她才不乾。

“由不得你，明天本君一定要看到你，否則後果自負！”

“那我乾。”

“明日本君會叫小風過來接你。”

“小風是誰？”

宴期玄打了一個響指，天空盤旋下來一隻雪白肥碩的鎮門獸。

仔細一辨彆，黎槐認出來了，它是昨天叼著自己飛的那隻。

小風穩穩落地，好不威武風光，當高傲的視線與黎槐視線在空中相撞，臉色急轉直下，難看極了。

好像是在說，怎麼又是你！

“除了這些，還要給小風，小花，小雪，小月喂食，一日三餐都不能落下。”

風花雪月一下子聚齊了。

黎槐做賊心虛，微偏頭，隔絕了它那道埋怨的視線。

“那他們吃什麼？”

“後山有一片靈果園，到了它們吃飯的時間，記得去摘，本君的寶貝鎮門獸可不能餓著。”宴期玄慈愛地順著鎮門獸的毛發，下一刻，手猛地揪住了小風的耳朵，厲聲吼道，“你們以後再讓本君看到有人進來，你們全都給本君滾蛋！聽到沒！”

黎槐：？

對於鎮門獸來說，維護門內安危是重要的職責。在此之前，朱雀門出過一件極其慘痛的教訓。

那一年，宴期玄帶了好幾個內門弟子出峰去做委托任務，事關重大，不得不親力親為。

——是關於雲之南地帶的蠱蟲毒人事件。

不料他們懷恨在心，一路尾隨過來，借用蠱蟲的力量殺死了幾名朱雀門的弟子。

他們換上了朱雀門的服飾，潛入進來，大肆屠殺。也就是那一次，朱雀門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

後來還是青龍門及時出手，全數殲滅，一個不留，受到感染的弟子也沒放過。

血光漫天，成災成難。

……

“乖。”宴期玄又恢複那副慈母形象，拍拍小風的臀，突然一頓，冷聲道：“你是不是又吃胖了？”

小風本就委屈，聽到說它胖，急得都開始轉圈圈了，表示自己的憤懣。它討厭有人說它胖，它一點都不胖！

乍一聽，黎槐也認同宴期玄那番話，確實挺胖，像豬。

宴期玄對著黎槐吩咐道：“鎮門獸每頓三個靈果。小風肯定是把其他靈獸的飯搶來吃，以後隻給它兩個靈果就好。”

“不然吃太胖，容易飛不動。”她接著補刀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