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瑜和李蒙,在7歲時失去的父母。他們並沒有進孤兒院,而是被各自的親戚收養了。
姑姑程思娟大大咧咧的,亮嗓門在便利店的門口一叫,隔著一條街瘋玩的程嘉瑜就哆嗦著拎著弟弟黃海濤竄回家。
不一會兒,街坊鄰居就能欣賞到兩個泥猴被攆著耳朵,嗷嗷連叫保證下次一定會珍惜衣服。
住在同一個街區的李蒙,則穿著線頭冒了一堆的舊衣服,低著頭上下學。
程嘉瑜在學校門口堵住他,伸手撫開他厚重的劉海,看著他臉上青紫的掌印。稚氣又不解的問:
“唉,李蒙,你犯什麼錯了?我姑打我都不打臉。”
李蒙搖搖頭,說他沒犯錯,隻是他大伯昨天晚上心情不好。
李蒙的大伯心情總是不好,李蒙跌跌撞撞的讀完了小學,又讀了初中。
初三大家個頭都開始拔高了,一眾高高壯壯的男生裡,李蒙瘦的像根竹竿。
據他說,他在家每餐隻吃一碗,快速吃完就趕緊鑽回房間。
高中的暑假他們一起去打暑假工,按小時算的,每小時13。
李蒙做的最多,給自己攢下了學費和生活費。
程嘉瑜姑姑卻讓程嘉瑜把自己打暑假攢的錢留著,當新學期的生活費和零花,學費她交。
於是整個高中,程嘉瑜最大的記憶,除了漫無止境的試卷和一代又一袋寫空的水筆。就是在課間他從口袋裡掏出的小蛋糕或者小餅乾,分李蒙一半,兩人伸著個頭哢嚓哢嚓,生怕把殘渣吃到書上。
還有到了周六周日,下午提早放課,他們出了教室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往外衝。
學校小超市裡4塊錢一桶的泡麵。程嘉瑜擲出10元巨款,李蒙負責排隊去接熱水。
用化學書壓一下蓋子,端在手裡找地坐。泡麵蓋揭開,霧氣升騰模糊了視線,隻看見紅色的火腿腸在紅油湯裡沉浮。四周遠遠近近的都是稀裡嘩啦的聲音,呼——呼——吸溜——
喝一口辣湯,身上微微出了些汗。他輕輕踹了一腳旁邊的少年,毫不客氣的吆喝著:“李蒙,往那邊讓讓,都擠到我了。”旁邊人已經初見堅毅的眉眼舒展,挪了挪腿。
這是李蒙和程嘉瑜的18歲,試卷與泡麵齊飛,新墨共醬包一香。
那是曾經他們滿不在乎,現在程嘉瑜極度渴望的曾經。
好想吃泡麵啊…
床上的青年翻了一個身,夜裡吃下的冷飯並不頂飽。
胃裡的翻湧減弱以後,更多的是隱秘的饑餓。
在回憶中美味的泡麵,現在回想起來簡直已經快升級成為了此麵隻應天上有。
程嘉瑜腦海裡不斷的回放品味著:康帥福經典口味,醬包全放,粉包一半,加一根掰成幾段的火腿腸,燒好的開水一衝。壓上蓋子,3~5分鐘。時間到了,一掀開。哇,壓不住的香味衝鼻而來。
那種香味會強烈的勾起人的食欲,熱水激起的醬香和麵條的油香。飄在人的鼻子下轉轉悠悠~
程嘉瑜越想越饞,仿佛聞到了那股味道一般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
哦,就是這種香味,想象的太逼真了,就好像擺在床頭櫃上一樣。再聞一口,再聞一口。
唉?不對?哪裡來的泡麵香?
下意識的起身望去,靠著月光,程嘉瑜看見那個漆掉了一半的床頭小木櫃上。
蓋子掀開到一半的康帥傅方便麵靜靜的放在那裡,霧氣蒸騰間,紅色的火腿腸在油湯裡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