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聽熟的聲音此刻卻微微得有些發抖，李蒙說得很快，越說越輕，尾音也逐漸微弱，似乎中氣不足。

李蒙說:“程嘉瑜，我喜歡你，喜歡你好久了。你先彆拒絕，你聽我說。我本來是想先待在你身邊，沒有我的機會我就把這件事藏一輩子，爛到肚子裡。”

他說:“可是程嘉瑜，世界末日了，喪屍都滿地跑了。我差點以為我要永遠見不到你了。我想過好幾遍，如果回家見到的是你化成的喪屍，我就選擇表白，然後被你咬死。”

“上天對我很好，讓我又一次見到了你。我不想再藏了，不想以後哪一天對著一具喪屍訴說我的愛意了。程嘉瑜，前麵的路太遙遠太黑了，不知何時會斷，我想牽起你的手，永不放開。”

一片黑暗中，李蒙屏息等待著身邊人的回答，過於緊張導致他手心一片滑膩的汗意。隨著沉默的延長，心逐漸下沉。

在他心臟幾乎停擺時，終於聽到了程嘉瑜猶豫的回複。

“我，還挺茫然。我們從小到大都是最好的兄弟，早就是如同親人的存在。你現在突然向我表白，我第一反應居然是你會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李蒙卻根本不吃這套企圖轉移問題的回答，利落側身，目光炯炯的盯著黑暗中程嘉瑜朦朧的側臉。緊追不舍得接著問:“你討厭我嗎？

“唉？不討厭。”

“那你會拒絕我嗎？你可以拒絕我，我接受我們隻做朋友。隻是你拒絕了我，我會很傷心的。”

真誠，永遠是最大的必殺技。

程嘉瑜不得不轉過頭，躲避著那炙熱的目光。但即使不去看，他也能想象到那雙眼睛現在一定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固執的看著他。期盼之情從心靈的窗口源源不斷的遞送出來。

良久，他把自己埋到被子裡。悶悶的聲音傳了出來，帶著幾分不爽:“何必來這一套，從小到大，我讓你吃過虧，傷過心嗎？”

李蒙琢磨了一下，伸手將被子往下拽了一點。躲在裡麵的程嘉瑜嚇得魂飛魄散。同是男人，替換一下自己，喜歡這麼多年的人，疑似想要同意，還睡在同一張床上，這不得…

就在程嘉瑜企圖說自己還沒同意，等一下這太奇怪了的功夫。李蒙就已經把他從被子裡挖了出來，平日裡顯得堅毅嚴肅的眉眼彎彎，語氣帶笑:“你睡吧，我隻是，太開心了點。想看看你。”

程嘉瑜防備地盯著他，心想這個從小口口聲聲說要做他兄弟的人，此時一句話他都不信。隻可惜透支精神的困倦實在是難以支撐，沒過多久，他腦袋就開始一點一點，然後栽倒睡了過去。

今夜的月光很美，從窗戶外灑了進來，為地板和床邊鍍上了一層銀輝。

在樓下連綿不絕，從未停歇過的喪屍走動嘶吼聲中，李蒙小心翼翼地彎下了腰，額頭輕輕靠上了程嘉瑜的額頭。

這個距離是這麼的近，近的呼吸交融，感受著程嘉瑜起伏的氣息，李蒙終於從他這一天一夜的噩夢中掙紮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