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下去打二十鞭。”
天界夜璃尊主著黑色錦袍,慵懶地坐在王座上,一雙鳳眸含著怒意。
“尊主,他還是個孩子。”
座下的黑衣男護衛有些踟躕,瞥了眼跪在前麵的少年。
隻見那少年約摸十六七歲,眉眼酷似尊主,精致深邃,麵容俊朗,隻是特彆瘦弱,抬著下巴道:
“畢華,你不必為我求情,這二十鞭我受著便是!”
“很好。”
名為皇甫青雲的尊主眼眸微抬,語氣冷漠疏離,擺擺手示意將他拖下去行刑。
“尊主!還請三思啊,阿啟自小身子羸弱,這二十鞭下去,起碼一月不能修習法術了!”
座下另外一名身著紫色錦袍的男子進言。
“皇甫湛,皆是你等袒護溺愛,他才至今碌碌無為,法術半點不見精進。”
皇甫青雲慍怒。
“父尊說他們溺愛予我?那也總比父尊十七年不聞不問,一心求死要好得多!”
少年梗著脖子喊,亮晶晶的雙眼濕了,卻仍直視王座上的尊主絲毫不見懼意。
皇甫青雲慵懶的眼眸忽然眯了起來,王座下的畢華趕緊去拉那少年,示意他不要再說了,尊主眯眼睛便是真的生氣了,但那少年不依不饒。
“父尊深愛母神,便遷怒於我!怕是恨不得我從未出生!”
“少尊主,不要說了!”
畢華急得扯著皇甫啟的袖袍示意,再說下去要闖大禍了!
誰不知道夜璃王妃十七年前難產而死,乃皇甫青雲最大的傷痛。王妃乃皇甫青雲的初戀白月光,更是摯愛的妻子,結果為了產下皇甫啟耗儘靈力而死,夜璃上上下下都對此事諱莫如深,但凡敢提起一個字便會被重罰!有一次一個婢女隨口提了一句,便被發配到冥河挖礦,挖礦不可怕,可怕的是永世不得輪回,仙身一旦毀去便是魂飛魄散。從此再也無人敢談論此事。
“難道不對嗎!父尊自我出生抱過我嗎?輔導過我的課業嗎?指導過我的法術嗎?孩兒每每期望父尊的肯定關注,換來的都是父尊的冷眼相待!父尊愛母神不假,但為何冷落與我!母神若知道你如此苛待與我,也會死不瞑目……”
“放肆!”
皇甫青雲精致俊美的臉陰沉可怖,雙眼通紅,一個擺手將皇甫啟震飛,砰的一聲砸在牆上,趴在地上咳血。
“尊主!他,他胡說八道的!您饒了他!”
畢華趕緊去扶皇甫啟,不敢直視尊主,低著頭練聲求饒。
身著紫衣的皇甫湛擋在皇甫啟申請,躬身作揖:
“尊主,少尊年少,口不擇言,尊主就饒了他這一回。”
他瞥了眼身後的皇甫啟,俊秀蒼白的臉上滿是不忍和疼惜。
“帶他去水牢,沒我的命令,不準出來。”
皇甫青雲攥著拳,眼神陰冷,起身時晃了一下。
“尊主!不可啊!那水牢會要了少尊主半條命的!”
畢華抱著皇甫啟,差點哭了。
皇甫青雲晃悠著走了,及腰的長發如瀑般垂下,頭頂的纏金發冠似乎搖搖欲墜。
皇甫啟滿眼失望得看著皇甫青雲離去的背影,咳出一口血,死死忍著眼眶中的淚,纏聲道:
“我就知道,父尊巴不得我死,我就不該出生……”
說罷推開畢華倔強得站得筆直,瘦弱的身軀仿佛馬上就要咳出另一口血。
這時門外的侍衛圍了進來,說是要押皇甫啟去水牢,皇甫湛攔在他身前,蒼白的臉上雙目如炬。
“退下。”
“二尊主,我等奉尊主之名,來請少尊主前往水牢,還請二尊主莫要為難我等。”
領頭的侍衛麵露難色。
“一切責任由我擔著,退下!”
皇甫湛目光漸漸狠厲,手中喚起靈劍殺意漸起。
侍衛見二尊主起了殺意,瑟瑟發抖得退下,誰不知這位夜璃二尊主雖然生得俊秀,卻手段狠辣,隻對自己的侄子皇甫啟格外疼愛。
“阿叔,你又何必如此,到時父尊降罪與你,阿啟過意不去。”
皇甫啟眼中不忍。
“阿啟,你先躲起來避避風頭,待你父尊消氣了再回來。”
“我不躲!水牢而已,怕什麼!”
“阿啟,你還小不懂水牢的可怖,你本就羸弱,若再入水牢,可能這一生都無法修習法術了,聽二尊主的,先躲躲。”
畢華苦口婆心得勸。
皇甫啟還是不以為然,自顧自向門外走去。
“哼,我倒要看看,有多可怕。”
皇甫湛雙手掐訣,冰藍色火焰衝向皇甫啟後頸,皇甫啟還來不及喊便倒了下來,皇甫湛眼疾手快從背後接住了他,看著他酷似尊主的清俊臉龐歎氣。
“真不愧是父子,這倔脾氣真是如出一轍。”
皇甫湛偏頭對著畢華道:
“帶他去避避。”
畢華接過皇甫啟,重重點頭,隨後一個閃身消失了。
華麗的寢殿內冰冷孤寂,身著玄色錦袍的皇甫青雲呆立在畫像前,微微上翹的鳳眸盛滿悲光,薄唇微顫,伸手撫上畫像中女子的臉。那自然是他的王妃,他故去三萬年的妻子,此生唯一摯愛。
沒見過王妃的都以為王妃定當傾國傾城,但畫像中的女子相貌平平,隻是一雙杏眼格外清亮,善良真誠又慈悲。
“南君……”
皇甫青雲落下淚來,剛才的威儀狠厲蕩然無存,隻有滿腔悲戚和不甘。
“原本想著混元丹練成,你便能複活了,誰知阿啟偏偏在重要關頭毀了這一切。你說我該不該惱他?”
他就這樣盯著畫像,再不出門。皇甫湛與畢華也不敢來打擾,一切公務皆由皇甫湛接手。
畢華將皇甫啟安頓在夜璃王城外的一所庭院中,第三日的時候皇甫啟醒了。
他摸著灼熱的後頸,疼得齜牙咧嘴,想起那日自己要走入水牢被阿叔打暈的事,口中嘟囔著:
“阿叔也真是的,下手這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