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諾陶洛斯 極限對峙,生死邊緣(1 / 2)

江銜快步走下樓梯,右手插在褲兜裡,神色平靜地來到米諾陶洛斯麵前。

“他在乾什麼?這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馮薇薇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目光在屏幕中不斷逡巡,她有些疑惑地開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敢自己下來見我。”米諾陶洛斯發出低啞的笑聲,“是篤定我已經無路可逃了嗎?”

“你如果自願進去的話,當然省去了我很多麻煩。”江銜從背後拿出自己那把銀白手槍,直直指向米諾陶洛斯,“不過……”他眯起眼拖長語調,“你費勁演到現在,還不惜犧牲掉自己寶貴的傀儡,恐怕不會輕易如我所願。”

米諾陶洛斯聽到他的話,笑得越發囂張,他攤開手“看來你已經意識到了。江銜,怎麼樣,我陪你玩的還開心嗎?”

“我的計劃按照常理來說,是沒有問題的。”江銜放下槍,喟歎了一聲,“隻不過我漏算了一點,這裡和我們世界裡的普通遊戲不一樣,一般遊戲裡的怪物不管經過多麼智能的算法設計,也隻能根據玩家的行為作出幾種有限的應對方式,而你,你和這個副本裡其他所有的怪物都不一樣,你是【活著】的,對嗎?”

米諾陶洛斯厭惡地直視他,“你們這些來自【人間界】的螻蟻,偶然從【縫隙】裡聽到了作為低等生物本不配聽到的故事,還給我取了【米諾陶洛斯】這種可笑的名字,不過最可笑的還是【他們】,把我困在這裡陪你們這群螻蟻玩什麼可笑的遊戲……”

他憤怒地攥緊拳頭,咬牙切齒道,“每一次遊戲結束,我都以為自己逃出了這裡,然而終究還是會在同一個地方醒來,迎接新來的蠢貨們,你們或是死,或是活著離開這裡,隻有我不會……隻有我不曾得到寬恕!”他歇斯底裡地怒吼一聲,將拳頭捶在一旁布滿枝杈尖刺的樹牆上,鮮血順著樹葉淅淅瀝瀝滴下來。

他發泄過後,又將視線挪回江銜平靜的臉孔上,“至於你,我不得不承認,你是我遇見過所有人類裡最聰明的家夥,相當聰明。”

“可你也是最蠢的那一個。”他冷笑一聲,“你明明隻需要像之前那些蠢貨一樣,什麼都不需要知道,乖乖按照自己的劇本走完流程離開這裡就行了,可你偏要追根究底,說破我的身份。可惜……我很清楚,不管你們的計劃如何製定,最終的目的都隻有一個——將我獻祭。”

江銜眼神暗了暗,聽見他繼續說,“這也就意味著,你們必須保證我【活著】進入中央祭壇,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一批一批地來到這裡,但隻有一件事我很清楚……隻要我在除開祭壇的任何地方【死去】,這場遊戲就會即刻結束並刷新。”他眼裡閃爍著幸災樂禍的惡意光芒。

“我要是在眼下這個離你們的成功一步之遙的地方自殺,你們又會怎麼樣呢?!”他鮮血淋漓的左手忽然又變化為獸爪,鋒利的爪刃指向自己的脖頸。

江銜的視線慢慢滑過雪亮刀尖,語氣淡然開口,“你是為了讓我們多受折磨,才假裝被逼到這裡,畢竟……”江銜笑了笑,“期待落空的痛苦,沒有人比你更了解,是嗎?”

“你竟敢?!!”米諾陶洛斯的眼神驟然凶狠,他以肉眼幾乎不可查的速度閃現到江銜跟前,獸爪掐住他的脖子往上一提,江銜雙腳離地,被懸空拎了起來,喉嚨劇痛,可呼吸的通道在不斷被收緊,窒息感像海水灌頂一樣襲來,江銜原本蒼白如紙的麵頰奇異地泛起了一點血色,他張開嘴,瞳孔隱隱開始翻白。

這是窒息死亡的前兆,更何況,江銜本身就隻剩下一層血皮,在之前爬樓梯的時候還不慎從半路上墜落了下來,又摔掉一半的血,現在的江銜僅僅隻剩下5%的血量而已。

“你隻剩下10%的血量?之前準備的補血藥都用光了?那你現在要怎麼保持自己的腦力運轉?”來的路上謝覲問他。

江銜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沒辦法,耗時超出了預計情況,不過商城裡有種東西叫做b2b型興奮劑,隻要不斷刺激腦部神經就能一直維持高度精神集中,我提前買了一支用來以防萬一。”

“這種東西不可能沒有副作用。”謝覲冷聲開口,“你忍了多久了。”

“沒關係,隻是有點頭疼而已,早就已經習慣了。”江銜不在意地隨口帶過,然而實際上,高強度興奮劑的副作用比他想象的還要大,並且症狀跟他說的正好相反——除了頭不疼以外,他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疼,像穿上了一件紮滿了牛毛細針的緊身衣,被扔到沸水裡翻滾浸泡,疼得他甚至無法自如掌控自己的手腳,爬到一半就狼狽地從樓梯上摔下來。

然而他的腦部仿佛跟其他的身體部位已經割裂開來,仍能不受任何影響地冷靜運轉,思考問題——直到現在,即將因為窒息暈厥過去的麻痹感傳到身體的每個角落,江銜竟然因此感到好受了一些。

“嘖……”最後在江銜的瀕死關頭,米諾陶終於放鬆了手上的桎梏,狠狠將他摜到地麵,江銜蜷縮在地上,撕心裂肺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著咳著他忽然像憋不住了一樣狂笑出聲,一邊笑一邊擦眼角被刺激出的眼淚,要是程嘉玥在這裡,肯定會瑟縮著說一句——“媽呀江銜又瘋了!”

“你笑什麼?是覺得我不會殺你嗎?”米諾陶洛斯嗤笑一聲,居高臨下俯視他。

“嗯,我還真這麼覺得。”江銜歪頭衝他笑了笑,“要不然你之前在人皮蛛巢穴那裡的時候就該離開了,為什麼還要等著我們出來?我之前以為你是專程為了殺我,現在看來……是怕我死在幻境裡吧,真感動啊。”他搖搖晃晃又站了起來,手腳都在不自覺顫抖著,像酒鬼或是嗑嗨了的癮君子。

“你果然很聰明。”米諾陶洛斯走過來,輕輕揮了一爪,將江銜打得再次跪倒在地,係統立即提示他血量減少1%,米諾陶臉色又陰鬱了幾分——“你和你的那些小朋友,把我的【殼】給弄壞了,你說,難道不應該賠我一個新的嗎?”

正說著,他帶著憤恨和些許嫉妒的眼神在江銜身上滑膩地遊走一圈,“不得不說,你倒是有一副好皮囊,等我進去之後,第一件事就要把你惡心的腦子先摘出來。喂給我新的傀儡作為補償。”

被不斷打倒在地的江銜也懶得再站起來,他勉強翻了個身,索性平躺在地麵上,望著天空輕輕歎了一句,“真可憐呐……”

“你說什麼?”米諾陶洛斯一腳踩上江銜的側臉,鞋底用力碾壓了幾下,係統再次提示江銜的血量減少1%,他已經無限接近瀕死狀態,隻不過在興奮劑的效用下仍保持清醒,和劇痛。

然而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米諾陶洛斯注意到江銜散亂的黑發間,向他投來的視線依然是平靜的,如同一池無比清澈的池水,沒有任何淤泥汙物,也沒有水草魚類,沒有任何生機,占據著絕對優勢的米諾陶洛斯竟然對著這隻眼睛感到了一絲恐懼。

“我說你可憐。”江銜悶悶的笑聲從他的鞋底傳來,“你就算擁有再好再新的【殼】又怎麼樣呢?你想見的那個人早就知道你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或者說……你本來就是因為怪物身份才會被拋棄的,那個人怕你回去找她,還特意建了一座迷宮困住你,不僅如此,我們這些人,還有守在出口附近的那些【看守】,都是按照她的吩咐來除掉你的。”

“你?!!!”米諾陶洛斯氣得瞳孔猩紅,頭上的一對牛角若隱若現,連變形都無法穩定維持了,而江銜仍在繼續,語速越來越快——

“還沒明白嗎?你根本就沒有家園,故土和父母,因為你是不被期待的,被詛咒著出生的孩子,你的國家因你而陷入恐懼,你的父母因你而永久決裂,你存在的本身就是你母親恥辱的罪證,你的名字象征著罪惡和殘暴,可就算是這樣的名字,她甚至也不願說出口,她隻會稱呼你為……”江銜彎起眼睛,茶色的瞳仁倒映著不遠處的塔身。

“怪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給我閉嘴!!!!!!”米諾陶洛斯徹底發起狂來,傾注了怪物巨大力氣的一腳將江銜的頭生生踩進了地下,周遭地麵瞬間皸裂出龜甲一樣的紋路,頭被埋進地裡的江銜終於失去了聲息。

米諾陶洛斯紅著眼喘息了幾秒,忽然回過神來自己乾了什麼,神經質地反複念叨著,“糟了…又弄壞了,又弄壞了!”又把江銜的頭從土裡小心翼翼挖出來,像對待被弄壞的人偶那樣把他的頭捧在手心,輕輕搖晃,“你死了嗎?你先彆死!我還沒有把你做成【殼】呢。”……然而江銜沾滿塵土的頭顱無力地耷拉在一邊,沒有任何回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