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水流逐漸緩解了皮膚的灼意,祈暘回過神,把手往回縮,“沒事,我自己——”
“彆動。”程霽圈住了她的手腕。
呼吸的溫度明顯,祈暘這才發現他們現在挨得很近,近到她抬眼就能一覽他的側臉。
這樣看,他幾乎沒變,等比例長大。
鼻梁高聳,眉骨英挺,此時蹙著拱起兩道眉峰,眼神專注地盯著她的手背。他眼睛很亮,黑眼仁比例比一般人要大,長著漂亮的雙眼皮,睫毛不算濃密但挺長,氣質也很乾淨。
再次近距離觀察,祈暘還是感歎他的好皮膚,如果他白一點,一定更好看吧。不過,幾天沒見他好像是變白了一些。
“暘暘,暘暘?”
“嗯?”祈暘猛地回神。
程霽看著她,眉心還緊著,“我問你感覺怎麼樣,還疼不疼?”
“哦,還好,不怎麼疼了。”祈暘收回手,瞥見程霽的袖口全濕了。
“那就好,幸好沒有起泡。”程霽鬆了口氣,眉眼終於平展開。
王博旦適時地出現,遞上碘伏瓶和棉簽,朝程霽一挑眉:“你,快幫她用碘伏抹一下,記住彆沾水。”
祈暘快他一步拿到手上,抿唇對程霽說:“我自己來就行,你去換個衣服吧,袖口濕了。”
程霽目送祈暘進屋的背影,後知後覺袖口的涼意,他愣了下,轉而勾唇露出微笑。
王博旦在一旁默默地挑眉,嘟囔句:“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喲。”
傷員是沒有資格做飯賣力的,於是程霽和王博旦包了兩個小時的餃子又做了許多菜後,天完全暗了。
屋裡和門外的燈都開著,照得院子明亮溫馨。
武芳偷偷回家拿了酒來,要和老姐妹一起喝一杯。
祈暘勸說不住,乾脆給五個人都拿了酒杯,把那瓶見了底的藥酒倒空,給了武芳最少的那杯。
酒杯本就小,武芳拿小拇指比劃,將將齊到第二個指節,她撇嘴不高興:“就這點,都不夠魚喝的。”
祈暘擺齊碗筷,不肯讓步:“魚不喝,你喝完了不許再喝。”
王奶奶不明就裡,問:“這咋回事啊?”
祈暘對王奶奶說:“您彆好心讓她喝酒,糖尿病不能多喝的。”
王奶奶哎呦一聲,“什麼時候的事,我都不知道!”
武芳嗔怪地瞪祈暘一眼,擺擺手道:“就前段時間,還早呢,現在才哪到哪,該吃吃該喝喝。”
“不不不,”王奶奶拍拍她的手勸,“要聽小孩的,你不得長命百歲看她結婚生子抱重孫呐。”
祈暘一聽臉有點熱,撓撓臉,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武芳見小外孫女害羞了,拿起酒杯笑得爽朗:“不說這個了。今天除夕夜,難得我和幾個孩子都在,我們一起吃好喝好,活個痛快!”
五個酒杯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幸福濃烈的新年氛圍裡,他們和彼此最親近最掛念的人舉杯共飲。
“蛋皮鮮香,肉餡飽滿有彈性,”王博旦閉上眼,一臉享受地品嘗蛋餃,“不愧是我王大廚的手藝!”
兩位老人都笑成了紙皺花一樣,王奶奶拍著王博旦的肩膀,回憶道:“我家孫子從小就是開心果,活寶哈哈哈。”
武芳用眼睛測量,看向程霽,“小時候你家王八蛋比他倆都大,個子躥得猛,現在小程倒還高他一點呢。”
“哎呀呀武奶奶!”王博旦立馬放下筷子,一臉的不高興,“您叫我外號得注意點,是波,波濤的波!不是八,不然聽起來您在罵我一樣。”
“哦哦對不起,”武芳笑得捂住嘴,“下回注意,肯定不喊錯了。”
程霽和祈暘也笑了,祈暘感受到他的注視,低頭吃飯。
王奶奶抿了口酒,手指點著程霽,“我還記得,小程小時候可調皮了,上躥下跳的。有一回爬到巷口那棵樹上,大喊‘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呀’,哎呦可把你外婆嚇壞了,以為你掉水井裡了呢!”
王博旦嘴裡的丸子還沒吃完,就搶著說:“我記得我記得!我當時聽到救命聲也跑出來看了,當時程外婆朝井裡喊急得不行,我抬頭就看見他抱著樹,指著鳥窩對程外婆說,‘救命啊外婆我餓了,我要吃鳥蛋’哈哈哈。”他捂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程霽摸著耳朵,被迫回憶起小時候乾的傻事,被笑得有些難為情。
王奶奶突然想起什麼:“你外公外婆在那什麼……澳大利亞?還好吧?”
板凳低矮,很難坐得舒服,程霽長腿伸直,弓起腰線貼近老人家,“對,是澳大利亞,我媽在那邊照顧他們呢。”
武芳想起巷子裡有人說過:“聽說你們家在那邊開了個農場是吧,那你呢,是不是還要回去啊。”
祈暘抓炒花生的手一抖,掉了兩個在桌上,不受控製地側耳去聽他的回答,心想原來黃儷說的那個人就是他。
程霽伸出手,兩指一夾把祈暘掉在桌上的花生拾起,邊剝邊回答:“農場本來是我爸在打理,去年我畢業了才接手的。至於回去,再說吧,不著急。”
王奶奶疑惑:“哎你不是比暘暘大三歲麼,暘暘今年要畢業,你怎麼去年才畢業啊。是讀碩士?”
“對,”程霽把花生米放到祈暘手邊,說,“其實沒到三歲,兩歲九個半月。”
“那又怎麼樣,”王博旦拋起一粒花生,用嘴接住,揶揄他,“曬這麼黑,都沒人願意跟他處對象。”
程霽踢他一腳,友好地微笑。黑這個字,能不能,彆再提了啊?
祈暘低頭把花生收到掌心,狀似漫不經心地說:“我看他好像比之前要白了一點。”
“!!”
王博旦戰術性後仰,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手肘拐了拐程霽。
程霽盯著祈暘的側臉怔住,驀地勾唇,忍不住輕笑起來。
看來王博旦說得不錯,暘暘好像確實喜歡小白臉,那他要加油,爭取早日成為最優質的小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