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穎手忙腳亂地拿上包和車鑰匙，對祈暘謝道：“麻煩你了。”

祈暘微笑頷首：“應該的，路上注意安全。”

門應聲關上，房子裡回蕩著響亮的動畫片聲音。

祈暘熟練打開櫃子，找到一次性拖鞋換上，走到客廳發現縮在沙發上的沐沐，電視屏幕和沙發都很大，襯得她的身板更嬌小，她抬眼看了眼祈暘，又移開，聲音不冷不熱：“小暘老師好。”

沐沐性格內向，父母經常不在家，都是請的保姆或者老師來家裡照看。祈暘上學期周末除了教她功課，還帶她玩遊戲看電影，幾個月相處下來才讓她對自己信任點。

今天祈暘是臨時被請來幫忙的，隻需要陪著她就好。

“吃飯了麼。”祈暘坐在她身邊，保持著讓她放心的距離，輕聲問。

沐沐眼睛不離電視，隻輕點點頭。

現在小孩看的動畫片和祈暘小時候不一樣，對她來說有點太幼稚了，但祈暘還是耐心陪著她看，時刻關注她的狀態。

“媽媽最近比以前更忙了，爸爸也經常出差不在家。”沐沐忽然開口，情緒可察的低落。

這是沐沐第一次主動和祈暘說話，讓她有些驚訝。

“沐沐和爸爸媽媽說過這些嗎。”祈暘不動聲色地慢慢靠近她。

她捧著臉搖搖頭，摸到遙控器把電視關了，聲音低軟，“沒有，說了就不是聽話懂事的沐沐了。”

祈暘心臟一顫，仿佛被這話擊中了。

眼前的小女孩垂著頭，抱著膝蓋，眼神平靜，半點沒有這個年紀的小孩該有的活潑。“看管”她的人在祈暘之前還有許多，她們來來往往，卻似乎都沒在她心裡留下半分痕跡。

祈暘試探地伸出手，落在她的頭頂，“其實沐沐，就算說了這些，也並不能代表你不聽話。”

沐沐沒有排斥，仰頭看著她，乾淨黑亮的大眼睛有疑惑，“真的嗎？”

“當然了，你可以和他們撒嬌，說出你自己心裡的想法，這是所有小孩的權利。”

沐沐低頭想了許久，終於抬頭，亮閃閃的眼睛帶著堅定，“那我試試。”

“好。沐沐最棒了。”祈暘溫柔地撫著她額角的絨毛。

沐沐看著祈暘，臉頰慢慢浮現出一個淺淺的梨渦。這是她第一次對祈暘笑。

客廳牆角的攝像頭對準沙發上一大一小的兩道身影，祈暘放著準備好的動畫視頻，摟著沐沐的肩膀，輕輕地拍著。

徐穎如約很快回來，當麵預付了祈暘一個月的工資，這對祈暘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祈暘道了謝，簡單彙報沐沐今晚的情況後就離開了。她當然不能替沐沐說出那些話，也不能指手畫腳教徐穎怎樣做一個母親，她能做的微乎其微。

小區裡路燈明亮，祈暘踩著影子，應景地想起籟沉那次，彼時身旁還有一道影子貼著。心情沉上加沉。

叮咚——

【雲銷雨霽：回去沒有，要不要視頻？】

奇怪，忽然又一身輕鬆。

【放晴的暘：這是乾嘛，雲陪伴？】

【雲銷雨霽：不放心你一個人。自責.jpg】

祈暘低眉失笑，從“暘光大本營”裡選中今天拍下的太陽，發去。

【放晴的暘：有陽光就一定能安全到家，而且我室友來接我了，不用擔心。】

【雲銷雨霽：好，求到家發張和多肉的合影，賜我電量~賣萌.jpg】

【放晴的暘：準了。】

【雲銷雨霽：謝主隆恩！】

餘傾在家待得無聊，來這邊買糕點，順路和祈暘一起回去。她一到就看見祈暘對著手機在傻樂，箭步衝過去拍她肩膀，“笑什麼呢！”

祈暘收了手機，笑著搖搖頭，“沒什麼，走吧。”

餘傾一臉“不用掩飾我都懂”的表情，挽著她手臂，“對啦，才看見你改的新昵稱，看你快用四年怎麼想起來改了？”

前方是熱鬨的萬家燈火，心裡有溫暖的可去之地，祈暘望著遠方，眼裡倒映出霓虹的光彩，唇角止不住彎起弧度，半真半假道：“因為晴天能給我帶來幸運。”

因為——

霽，指雨後或雪後天色放晴。

暘，是旭日初升。

他們在一起，一定永遠是晴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