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這天很熱鬨,從早上開始就有車子從農場進進出出,一撥又一撥,都是來露營的客人。祈暘和程霽一車又一車運送補給,一天都忙得不見人影。
員工們提前一小時下班,三三倆倆地聚在食堂前的草地,布置燒烤架和篝火。
臨近傍晚,太陽還沒休息,嫉妒一般拋灑出最後的餘熱,勢要給地上這群人一點顏色瞧瞧,但喜悅衝散了熱氣,沒有人去管天氣熱不熱。
山羊胡大叔一趟趟地端食物和酒水,每回走到柴火堆都要從鼻子裡狠狠地哼出一聲氣,因為王博旦老僧打坐似的擱那靠著,一下午就沒挪過地,不知道在想什麼。等山羊胡再路過時,柴火堆那沒了人影。
車輪印明顯的農場大道上,影子被拉得細長,踩在腳下,落在身後,像個毫無存在感卻又不可忽視的侍衛。
“終於畫完了,累死我了。”餘傾轉轉脖子,邊走邊做擴胸運動舒展肩背,慢慢悠悠地從宿舍方向晃了出來。
前兩天餘傾接了個急單,對方是個奇葩,隻要求畫植物大戰僵屍裡的植物全家福,其餘什麼也沒提,就讓她按自己的想法自由發揮。這種人傻錢多的單可遇不可求,她快馬加鞭抓緊趕了出來,生怕對方反悔。
“還挺巧的,這單居然和王博旦一天的工資一個價。”
餘傾邊走邊想,冷不丁從後麵被人拍了一下。
王博旦騎著摩托車停在她身邊,車尾跟著一溜的灰煙,他戴著頭盔瞧不出表情:“你怎麼沒被嚇一跳?”
“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膽小啊。”餘傾挑眉往後看,“你從哪來的,宿舍?你不應該在食堂那準備燒烤派對的嗎,偷懶?”
王博旦摘下頭盔,頭發像被炮崩了一樣炸開,“我特地來接你好吧,沒良心。”
餘傾噗嗤笑出來,扇扇他頭頂的呆毛,玩得不亦樂乎,“那你怎麼從我後麵過來?”
王博旦沒動,儘她玩,撇了撇嘴:“繞了大半個圈,為了嚇你。”
餘傾手懸在半空,好笑又有些無語地看著他。這麼大人了,怎麼還這麼幼稚。
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王博旦平淡道:“沒錯,你說得對,就是幼稚。”
不對勁,很不對勁。
餘傾抱手凝視他,總感覺他今天哪裡不一樣。
是哪不一樣呢,說話沒那麼欠了?
“你今天沒出門?”王博旦對著後視鏡撥了撥亂毛,隨口一問。
“接了個大單,單主人好事不多,最重要的是,光這一單我就掙了你一天工資那麼多。”餘傾叉著腰,得意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