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謝家(1) 那些她在馬車裡想不通……(1 / 2)

聽到黎漾的話沈珺立刻就變了臉色,他三兩步走到黎漾麵前在她不解驚訝的視線下,語氣有些凝重:“你是從那裡聽到這件事的?”

和沈珺深知前因後果不一樣,黎漾早已經不記得當初謝乾成獲罪的導火索。她咽了咽口水聲音有些斷斷續續的:“謝家案,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嗎?”黎漾是聰明的,從沈琮諱莫如深的言辭中她就隱隱的猜到了什麼,但是之後他不還是告訴了自己一些事情嗎?

“那倒不是。”沈珺深吸了一口氣,他轉過身努力的壓下自己眼裡的戾氣,“說起謝家案,皇叔才是知曉最深的人,與其從旁人那裡捕風捉影不如直接去問他比較好。”

黎漾嘟嘟囔囔的反駁著:“我能不知道去問他嗎?那不是什麼也問不出嗎……”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的,但是黎漾卻不是什麼胡攪蠻纏的人,既然明路上走不通,她就隻好選擇曲線救國了。

王府上方兩隻信鴿正在空中低低的盤旋著,一隻通體雪白,另一隻尾巴處有些黑色的雜毛。兩隻鴿子飛著飛著落在了鎮國公府與文瑞王府中間的那堵圍牆上,在沈琮看過去的時候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振翅而飛。

白色那隻落在了沈琮的手邊,睜著紅色的眼睛咕咕地看著他。在他麵前的石桌上啄著因為狸花貓的躍起而被帶到桌上的碎石子。書房裡的兩人還沒有出來,從那緊閉的木門中傳出悶悶的細碎聲音。沈琮微微側著頭,說話的人雖然刻意的壓低著聲音但是他還是聽了個大概。

“謝家案……”如果可以沈琮倒是不願再去回憶這樁因為黨爭而產生的本可以避免的事情,謝太傅奄奄一息的躺在雜草堆上的模樣這些日子還能在夢中見到,他趕到大理寺囚牢的時候這位老臣身上的白色囚服早已被道道血痕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誰準你們用刑的?”他那一年不過一十二,還沒有帶上黃金麵具,過於出色的容貌讓他的話失了些威嚴。獄卒雖然惶恐卻並沒有多少懼意。

“是老臣。”宋執牽著沈玨的手從陰暗處走了出來,他的臉上滿是歲月雕刻的痕跡,一雙眼睛卻仍然炯炯有神的盯著他,“謝乾成一步踏錯導致滿盤皆輸,淮燕縣主落水那日他就應該知道自己陰謀敗露,遲早會有這樣一天。”沈玨站在外祖父身邊,那雙眼睛看向沈琮的時候有些躲閃,顯然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

“宋相的手未免太長了。”沈琮看著這位老人,鶴發蒼蒼,牽著沈玨的手站在那裡,乍一眼看上去慈眉善目,但仔細的看他的五官卻能發現他本就是陰狠無比的人,如若不然又怎麼能在右相的位置上熬過兩位帝王。

沈琮站在牢門前,他看著步步緊逼的宋執。

“王爺說的是哪裡的話,老臣也是擔憂縣主才不免著急了些,二殿下應當也是憂心縣主身體才允了老臣權能的。”沈玨的手被捏了捏,他看了一眼外祖父,將視線移到了沈琮麵上,還帶著童音的聲音說著也許他自己也不是很理解的話:“宋相說的沒錯。吾擔憂蔓蔓病情才請了外祖父審理謝氏逆黨,如今逆黨已認罪,皇叔隻需依律處理便是。”

沈琮閉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繼續想下去。那日之後,他帶上了麵具來遮掩情緒,等到自己可以波瀾不驚的處理手下的每一條人命的時候,當年謝乾成跪伏在自己腳邊欣然赴死的模樣依舊會時常入夢。“老臣深知難逃一死,隻願以老臣一條微不足道的賤命以換我那孫兒一命。”他不能拒絕,亦無法拒絕。

國公夫人一早就知曉黎漾的行蹤,晚上宮宴不好讓黎漾與王爺一同出現,所以黎夫人讓黎煜去王府將妹妹接上一道宮裡見。

黎漾和沈珺聊完有關謝太傅的事情之後兩人一前一後地從書房裡走了出來。黎漾一抬眸就看到了坐在石桌邊的黎煜就有些慌張的找著庇護的地方,卻在兄長的一聲蔓蔓之後,乖巧的低著頭走到了他麵前。

“阿兄。”黎漾有些摸不準黎煜的態度,她自從上次醉酒之後就很少能夠在家中見到黎煜,細細算來今日竟是二人難得麵對麵說話的時候。

“阿娘讓我來接你一同進宮。”黎煜握著腰間的長刀,身上是還未換下的官服,黎漾打量著黎煜一身的裝扮,眼睛裡慢慢的露出驚豔。黎煜長相隨母親,但因為在邊關幾年身上縈繞著京城裡那些文人所沒有的硬朗,配上右衛率的官府和腰間的標配長刀,一眼望去也難得母親早早的就已經擔憂起了他的婚事。

“再看眼珠子就要掉出來了。”沈珺倒是沒有發現黎漾居然看著自家兄長都能看出神去,他瞄了一眼沈琮,卻發現他隻是端著茶杯自顧自地飲茶,沒有分出一點視線。

“末將便帶著妹妹先告退了。”黎煜起身告辭,說完話就轉身往外走,絲毫不理會黎漾有沒有跟上來。他心裡有氣,自然對沈琮沒什麼好臉色,沈珺知曉這一點便隨黎煜去了,可黎漾卻不知道。她抱著首飾匣子,看了看黎煜的背影又瞧著沈琮的表情,一時間停留在了原地沒有立刻跟上。

“本王還不至於這般小氣,且去吧。若是慢了,黎小公爺還不知道要怎樣編排本王了。”沈琮放下手裡的茶杯,看著黎漾的芙蓉麵,道,“禮物我很喜歡,多謝縣主。”這是他第一次在黎漾麵前沒有用本王自稱,沈珺默默的撇了撇嘴角,黎漾卻在微微愣神之後轉身追趕黎煜。

“你今日怎麼這般著急?”黎漾小跑著追上黎煜,扯著他的袖子強製讓他慢了下來,“你和沈琮有私怨嗎?”

黎煜放慢了腳步,低頭看著黎漾因為跑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頰,他皺了皺眉否認道:“我與王爺平日裡見不到幾麵哪裡會有私怨,倒是你,我今日才聽說你竟然點著了如意坊?”

“哪裡是我做的!我離開的時候那棟樓還好好的,一定是沈玨那夥人嫁禍給我的。”黎漾一聽這件事就氣的牙癢癢,“我就不知道了那麼多雙眼睛看見的事情,他也能顛倒是非。”

“不就是因為右相那個老頭是他外祖父嗎?就因為外戚權大所以沈玨就覺得自己能踩過太子了,整日裡就知道以權力施壓,等什麼時候他犯了大錯我看他還怎麼用鼻子看人。”黎漾突然止住了話音,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沒發現什麼彆的人之後才拍著胸口鬆了一口氣。

“怎麼,現在知道怕了,以前怎麼沒見你口無遮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