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帶到二樓廂房後,陸卿雲又吩咐夥計去端糕點和茶水,“就泡那批貴貨,但記得少放些,我家這個小姑娘身子弱,嘗個味道就行了。”
薑濃正撿了張椅子坐下,聽到陸卿雲的話後,嬌嗔道:“姨母有什麼好東西不想讓我多吃?”
“前不久才從西域那邊販賣過來的,貨不多,味道卻是極好,都沒個正經名兒呢,有人嘗過後,瞎起了個什麼芙蓉子,我卻覺得名不對物。”
陸卿雲正要掩門,鶴靈淵和衛呈言就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薑濃被‘芙蓉子’三個字勾起了些模模糊糊的記憶,還不等她細想,便瞧見了鶴靈淵身後的衛呈言。
隻那一瞬間,薑濃臉上的表情就變了。
她直愣愣地盯著衛呈言,眼底湧動出一些莫名又雜亂的情緒,似乎是厭惡、痛恨、懼怕混著一些慌張。
“出去——”
薑濃突然出聲,嚇了幾人一跳。
陸卿雲看看她,又看看鶴靈淵,剛要說什麼,薑濃又厲聲吼道:“聽不見嗎?滾出去!帶著你的人,滾得遠遠的!”
她有點歇斯底裡,從椅子上站起來時,都能隱約看出她垂在身側的手指在輕微發抖。
鶴靈淵被她吼得神情一僵,他喉嚨發苦,抿了抿唇,才啞聲道:“小濃娘,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要遷怒旁人......”
薑濃一臉深惡痛絕地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次,滾!立刻馬上滾出去!”
她真的已經耐心耗儘,絲毫不想跟鶴靈淵和衛呈言虛與委蛇,語氣也帶著不容置疑和針鋒相對。
鶴靈淵臉色難看至極,知道她平時就不太待見衛呈言,但每次相見,她還是會克製住情緒,儘量做到以禮待人。
但今天的薑濃卻像是完全無所顧忌了。
她狠狠撕碎了這層偽裝,將心底對衛呈言的不喜和厭惡都通通展露了出來。
衛呈言輕咳一聲,神色頗有些尷尬,“那個,我先出去了,弟妹不要動氣,對身體不好。”
他語氣溫和,雖然被薑濃凶了幾句,但唇角依舊揚起一個淺淡的弧度,似乎薑濃的舉動和言語都並未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又或者說是他在完完全全包容著彆人的‘無理取鬨’。
薑濃卻最清楚,衛呈言貫會如此行事,無論錯在哪方,他都一臉無辜又和善,仿佛是個單純到能接納下所有委屈和不公的好人。
會咬人的狗不叫。
衛呈言則是會殺人的劊子手不鬨。
他擅長殺人於無形,更加懂得如何玩弄人心。
就像是一條蟄伏在深幽草叢中的毒蛇,即使花費漫長的等待時間也無所謂,因為他的致命一擊往往就能把獵物給徹底殺死。
薑濃的腦海裡麵已經被仇恨和憤怒填滿,但仍有一絲餘地去好奇前世鶴靈淵和衛呈言最後的結局到底是什麼?
她死後,鶴靈淵能查出幕後下毒之人嗎?
他又能看清衛呈言的真麵目嗎?
薑濃居然還有點可惜,自己沒有親眼看到鶴靈淵目睹她死亡的場麵。
也不知道他發現她的屍體後,是呆愣在原地?還是會痛哭流涕?
廂房裡靜了幾息,隻能聽見薑濃急促又沉重的呼吸聲,陸卿雲出聲打圓場:“小薑濃,有話好好說,彆生氣。”
她又對鶴靈淵道:“你先帶你的好友出去吧。”
衛呈言不再停留地轉身出了房間。
鶴靈淵一直盯著薑濃沒有移開目光,他喉結滾了滾,似乎有話想說,但到底還是閉緊嘴唇沒說什麼。
就算竭力掩飾,少年的麵上終究是泄出了幾分落寞和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