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了一個時辰，程仲霽把謝桑檸環在他脖子上的手捉下來，放在嘴邊親兩下，側過身體，慢慢摸著夫郎的臉蛋把人喊醒。

傍晚日頭不大，程仲霽想帶夫郎出去逛逛，換換心境。

跟老娘打了聲招呼，程仲霽拉著夫郎往屋後頭走。

“我們去哪兒？”謝桑檸輕輕問他。

“摸鴨蛋去。”程仲霽露出一個年輕洋溢的笑。這些年他日日為家中生計奔波，又從小懂事早熟，很少有年輕稚氣的一麵，沒想到成了親，反而有點愣小子的意思，為了哄夫郎，什麼把戲都拿了出來。

程仲霽說的摸鴨蛋，就是去河灘那裡找鴨蛋。村裡的河從西北邊一直往東南方向流，從程家的屋後頭往西北邊走幾裡地，就可以看到河邊成片成片的蘆葦蕩，那裡邊常常有野鴨子在裡麵下蛋。尤其是現在四月尾的時候，野鴨子都冒出來了，不是有句詩麼——春江水暖鴨先知。

村裡十幾歲的男娃兒都喜歡到這來碰運氣，運氣好撿到幾枚大鴨蛋，還可以給家裡添個菜。程仲霽倒好，跑這來跟男娃兒搶鴨蛋來了。

春風一撫，一望無垠的蘆葦蕩浪潮般浮動，成片成片細長的蘆葦杆上白綿綿的花絮隨著微風的指引飄動。

“這蘆葦蕩太深，你彆亂跑。”程仲霽真是沒話找話，他一直把人牽著，人家怎麼亂跑？

程仲霽拉著夫郎俯身，兩個人瞬間消失在白茫茫的花絮之中。

“怎麼找呢？”謝桑檸好奇的問。他從小在鎮上生活，沒有在蘆葦蕩找鴨蛋的經驗。

“碰運氣找。”程仲霽一本正經的說，然後揉揉夫郎的頭，哄他，“帶著你，一定有好運氣！”

謝桑檸咧開嘴笑了，跟著漢子一起在蘆葦蕩裡搜尋。鴨蛋的顏色顯眼，在泥土地裡仔細點便能發現。

程仲霽先找到一個，把青白色的鴨蛋放在草堆裡擦乾淨，把鴨蛋塞進懷裡放好。謝桑檸找的更加仔細了，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蘆葦蕩裡，也想趕緊找出一個蛋來。

程仲霽也一直沒再發現鴨蛋，莫不是早些時候被村裡的野小子們都搜羅走了？

謝桑檸認真極了，呼吸慢慢都屏住，蹲下身開始瞄蘆葦蕩的底下，眼睛一眨不眨，身體隨著腦袋的方向緩緩移動。

程仲霽悄悄退到後頭，把剛才找到的那顆默不作聲的拿了出來，靜悄悄把那顆青白色的蛋滾進地裡。

謝桑檸屏息蹲身，靜靜蟄伏，忽然！謝桑檸在草叢中被一不明青白色物體晃了一下眼，“哈哈！我也找到啦！”謝桑檸探身過去，拿到了那顆原本在程仲霽懷裡的蛋。

他把那顆野鴨蛋拾起來，放在手心捧給程仲霽看，要跟漢子討誇獎，定睛一瞧，這蛋怎麼這麼乾淨呢？他下意識抬眼看程仲霽的衣襟，那裡哪還有什麼蛋？謝桑檸又不傻，一下子全明白了。

程仲霽蹲下身，剛準備誇一誇夫郎，沒想到謝桑檸跟隻小山雀似的衝進他懷裡，往他身上一埋。

程仲霽微微驚訝，把身前的人攏住，誇到，“這麼高興呢。”

“······你逗我玩······”謝桑檸埋在他胸前悶悶的說。

程仲霽一哽，低聲說，“沒有······是逗你開心。”

謝桑檸埋在他懷裡，程仲霽看不見他的情形，隱隱約約中感受到了懷中人潮濕的呼吸和微滯的鼻息，程仲霽心疼的摟緊，吻吻他的頭頂問，“怎麼了？”

“我稀罕你麼！”謝桑檸用堵塞的鼻音小聲的答。我知道你想我開心呢，我好喜歡好喜歡你······

一瞬間，心疼、歡喜、激動各種情緒把程仲霽包圍，他的心裡酸酸軟軟、飽脹飽脹，他真不知道還有什麼動作和言語能表達他的愛意，隻能一遍又一遍的吻他，一遍又一遍的喚他。

程仲霽吻他發紅的眼角，吻他可愛的鼻尖，吻他細嫩的臉蛋，吻他的唇，情不自禁的喊他媳婦兒、媳婦兒，不停的告訴他，我也稀罕你啊。

······

等二人到家正好晚食開飯。晚飯是李月做的，一盤油炒菜苔做的鮮綠漂亮，另有春筍炒肉片、涼拌馬蘭頭、紅燒小鯽魚、蒸地瓜，葷菜不多，不過每道菜都用豬油炒的，粗茶淡飯，多吃些時蔬也很爽口。

從前的日子隻吃得起醃菜稀飯，如今這樣有油水的菜，竟然也可以道一句粗茶淡飯。

李月吃著飯，瞄了幾眼老二夫夫，看弟媳眼角紅紅小嘴紅紅的樣子好像是哭過，可對麵兩個人的氣氛歡喜極了，程仲霽一直給謝桑檸夾菜，小夫郎看漢子微笑的眼神都能牽出絲來。

李月打一個寒噤，嘖嘖嘖，真膩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