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大嫂。”

許林枝跟李月剛送走黃荷，程季銘從外頭回來了，後頭牽著個人，許林枝和李月往後瞄一眼，一看，原來是村裡的章年。

“老三，帶同窗回來啦。”許林枝當著外人麵，不喊程季銘小三子，改喊老三。

“娘，大嫂，我帶章年回來玩，中午在咱家湊合一頓吧。”

“瞎說，哪能湊合，嫂子這就去做飯！”李月朝章年笑笑，“年子，快進來吧。”

章年有點怵，他這可是被程季銘領回家了？彎著嘴角跟著程季銘喊人，“娘，大嫂。”

喊完了，全愣住了，天，章年真想扇自己幾嘴巴，誰是你娘？誰是你大嫂啊？

許林枝跟李月哈哈笑起來，程季銘牽著人，回身把人帶進門，笑著說，“喊得是沒錯。”

被程家人嘻嘻哈哈簇擁著進了院門，章年的心情好了不少。

許林枝還在那笑，“喊得是沒錯，你同老三這麼親，喊我一聲娘我也受得起。”

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程季銘和章年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倏忽又移開了視線。

這會兒的功夫，後頭的程伯康、程仲霽夫夫兩也全都到了堂廳。許林枝被章年一聲娘逗得高興，今兒中午非得燒幾個硬菜不可，大手一揮，要大兒子、二兒子去後頭收拾幾個東西，自己和大媳婦、二媳婦都到廚房裡忙活去了。

這麼一來，堂廳裡隻剩下兩個人，兩個同窗麵對麵的站著，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做什麼。

程季銘愣愣的，又把人的手牽起來，“我帶你，去我屋裡看看。”

急急慌慌帶人進去，把在學堂寢屋裡的習慣帶出來了，拉著人就往床邊坐。

這回章年不好意思了，屋裡不是明明有桌椅麼，怎麼一進來就坐床上。

“······明兒端午······你去鎮上看龍舟嗎？”程季銘找話說。

章年低著頭，扣扣手，“你去嗎？”

“我去，二哥還得過去賽，我們全家都去看。”程季銘回的有些急，生怕人不知道他要去似的。

“嗯，那我也去看看。”章年這下乖的不像話，一點平時張牙舞爪的樣都沒有，實際上，心裡是又羞又慌，他還等著程季銘的回應呢，真是的，兩個人都抱一塊了，還說自己的親娘也不許欺負他，還把他牽著領回家了，怎麼沒個說法呢。

“那明天，正好是最後一天節假，我們看完了賽舟可以直接去學堂。”程季銘把人的手拉緊，突然臉漲紅了，慢吞吞的喊，“年······年兒，你現在還傷心嗎？”

章年把頭一抬，臉瞬間羞紅了，“······你喊我什麼啊······”

“你不是漢子，你是哥兒，我不喊你年子，我就喊你年兒。”程季銘硬硬的說，好像這樣能藏羞。

章年把頭撇過去，也不生氣，聲音反倒變柔了，“我沒不讓你喊······”

程季銘把人拉近，“那你現在還傷心嗎？”

章年軟軟的抱過去，“我不傷心了。”

“······你知道麼，我想到了個法子。”程季銘摟緊人，“年兒，你到我家來吧······我現在是個外人，我做不了主，以後你成了我家人，旁人就不能欺負你。”

章年在他懷裡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你······你許給我行不行？”程季銘放低了聲音，語態裡充滿了懇求，“······今早你給我了紅豆······我也明白了，年兒，這大半年，我們一直處著，我像個傻子呢······我們說開了，那我們就在一塊，成親吧。”

章年不敢相信，紅著眼睛抬起頭看著麵前人，“真的嗎······”

“真的，年兒，你都給我說開了，我也明白了······我們不能不清不楚的處，我們成親，成親了就可以天天在一塊，光明正大在一塊。”程季銘說的誠懇，眼裡都是期待的光芒，他想清楚了，既然在一塊了，就得成親，年兒喜歡他，他喜歡年兒，“等咱們成親了，我們一家都可以護著你，誰也不能欺負你，誰也帶不走你，你就是個光明正大的哥兒。”

章年感動的說不出話，他長到這麼大，從來沒能光明正大的做過自己，隻有在程季銘麵前，他才是個真正的模樣，眼眶蓄滿了淚，他忍不住抽了幾口氣，程季銘一下子把他抱緊，章年就這樣把眼淚擦在了程季銘的衣襟上，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暢，仿佛如釋重負。

心口的大石頭一下子被拿掉，胸腔裡突然充盈起來了，章年前所未有的安心，縱然兩個少年人都還不知道要怎麼成親，但他就是突然覺得自己安心起來，他忽然覺得自己有底氣了，從今往後，永遠都會有個人為他撐腰，護著他，守著他，就算他是哥兒也會對他好。

“你怎麼不說話······”程季銘幫他擦擦淚，“你願意跟我成親嗎······”

“我願意，我願意。”章年從程季銘的懷裡抬頭，焦急的搖著漢子的胳膊，倏而轉念一想，整個人都安靜了，“······我們這是不是私定終身。”

“你娘那裡暫時還不能說，我現在就出去跟我娘和阿奶說。”程季銘衝動的現在就要起身出去，章年一把把人拉住了。

“不行，不行，我害怕······”章年聲音一下子弱下去，尋求庇佑似的把程季銘的胳膊環緊了，“我害怕······你娘······沒有人知道我是哥兒，若是說了······若是突然說了，你娘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