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場大戰結束已經足有半年。
如一場盛大恢宏的故事迎來最終章,一切落下帷幕。
降穀零有時候回想起曾經的經曆,依然會怔愣片刻,那恍如隔世的感覺久久不散。
如同一個被淋透的人回到溫暖的房間,身上卻還滴著水,潮濕的衣服緊緊貼在皮膚上,黏膩冰冷,揮之不去。
當黑暗褪去,太陽升起,他卻很難坦然的擁抱黎明。
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七年的臥底生涯到底給他刻下了難以泯滅的痕跡。
是明明乾淨雙手上擦不掉的血跡,是現實和夢中都不會應答他的摯友,是再無人稱呼的那聲“zero”。
警察廳是有安排心理醫生的,他也很配合,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但似乎並沒有起多大的作用。
有時候他會坐在陽台上吹吹夜風,看著初升的暖陽慢慢照亮整座城市,從一片寂靜到熱鬨喧嘩。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他從不懷疑這點,但艱難坎坷途中他也失去了太多。
在景離開後,他的睡眠就很少,當初打三份工的精神狀態尚且沒有被影響,如今自然也不會影響到公安的工作。
但理事官還是態度強硬的給他放了假,讓他去散散心。
“降穀,出去看看吧,我知道你操心工作上的事兒,但組織覆滅的後續事宜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其他的真有問題也可以通過電話溝通。”
“可是……”
“彆反駁,你真該照照鏡子看看你如今的模樣。”
最後,降穀零哭笑不得的回到家中,確實,組織覆滅後,最近一直很太平,他也不是什麼工作狂,既然有假期,那萬沒有放棄的道理。
雖然還不知道去哪兒,但他還是和下屬把工作交接好,隨後回到家中收拾好行李,帶著哈羅一起,關門離去。
“哈羅,我們要出門嘍。”
“汪!”
理事官很慷慨,足足兩個月的假期,即使是出國玩時間也足夠。
但他曾經作為波本的時候已經去過太多地方,見過高大神聖的廟宇,異域風光的小鎮,走過遼闊無垠的戈壁,遮天蔽日的雨林。
而如今他隻想用這兩個月的時間好好看一看這個他努力保護的國家。
沒有提前做攻略也不要緊,感謝發達的互聯網,降穀零隨手搜了一篇看起來還不錯的攻略,按照上麵的路線朝著目的地駛去。
第一站,富士山。
一般來說秋高氣爽的時候才是觀賞的最佳時間,2月份的天氣還很冷,如今這個季節的富士山通常躲在雲層之後,不輕易顯露身影。
但降穀零不在乎,這一趟與其算是趕場子的旅遊,不如說是一次放逐身心的旅行。
他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感受風將頭發吹的淩亂,這一刻他要放個長假了的概念終於在腦海中定格。
似乎還不錯?
他是從東京出發的,即便是走了高速,由於離開家時比較晚,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哈羅肚子有些餓了,在車後座嗚嗚的叫。
正在開車也沒辦法準備狗糧,降穀零看向後視鏡,一邊安撫趴在後座有些躁動的哈羅,一邊加快車速,好在富士山離東京並不遠,很快到達白天預約的旅店。
停下車,辦好入住手續,他牽著哈羅終於在晚上七點的時候安頓下來。
這個點勉強摸到飯點的小尾巴,在給哈羅準備好狗糧後,旅館的工作人員端來降穀零的晚餐。
寒冷的冬日來一碗熱氣騰騰的壽喜燒,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用筷子夾起鍋中燙好的一大塊和牛肉放在碗中,讓牛肉裹滿嫩滑的生雞蛋液,入嘴的那一刻,肉香混著雞蛋液鮮甜的味道瞬間綻開,降穀零滿足的歎了口氣。
火候剛剛好,美味。
已經吃完狗糧的哈羅在房間裡跑來跑去,興奮勁兒肉眼可見,它蹦到窗邊,高興地衝著外麵大叫。
“汪汪。”
這個點倒也不怕吵到其他旅客,降穀零沒有製止,在又聽到哈羅叫了兩聲後,他轉頭看去。
他的房間在一樓,能一眼看到屋外的情景,窗外昏黃的燈照亮庭院。
原來是下雪了。
心中一動,他從坐墊上站起來,俯下身揉了揉哈羅的腦袋,推開陽台的門。
一股冷風吹了過來,夾雜著輕盈的新雪,雪粒並不算大,慢慢悠悠的從天空飄下,落在地上又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