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家慧刻完最後一刀,將版畫重新打量了一番,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精心地收起來。她走出房門,站在台階上,抬頭看了看天,太陽已經偏西。
站在門外伺候的丫鬟翠喜,見自家小姐出來,笑著說道:“小姐,想吃什麼,我馬上去吩咐廚房。”
畢家慧邊走邊說:“翠喜,天色還早,爹爹要我去八方樓見一個主顧,就不在家裡吃了……”
天空中飄來片片飛絮,是汴京城初春常見的。它輕如薄霧,無聲無息地黏在人們的衣衫上、臉頰上,遇上對此過敏的人早就大噴嚏、小噴嚏的打個沒完。
這惱人的初春。
趕車的老王趕緊把車簾掀起。
馬車在八方樓前停下來。翠喜剛扶著畢家慧從馬車上下來,八方樓的店小二就滿麵笑容地迎出來了。他恭敬地說道:“畢小姐,趙老爺已經在包廂裡恭候多時了。”
畢家二小姐一手雕刻版畫的技藝,世上無人能比。畢家老爺娶了三房妻子,生了三兒兩女,除了畢家慧卻也無人能傳承畢家的手藝。因此,畢老爺尤其看重她,生意也幾乎都是由她來打理,汴京城裡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皆按照禮儀不可拋頭露麵,唯有她畢家二小姐可以整天在大街小巷出出進進。
畢家慧打發了老王,就帶著翠喜跟著店小二上了八方樓的二層一個小包廂裡。包廂靠著窗戶,很方麵看到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家迎了上來,客氣地說:“畢小姐,久仰久仰,快請進。”請畢家慧到包廂裡來之後,他身邊的隨從介紹道:“這是我家趙興趙員外。”
原來這就是做過宰相而告老還鄉多年的趙員外,果然氣度不凡,畢家慧也不失禮,在翠喜為她脫掉鬥篷之後,她盈盈地行了一個萬福禮。趙興有六十多歲,身材瘦弱,眉目秀氣,全然是一副老學究似的儒雅氣質。
“麻煩畢小姐前來了,略備了點幾樣小菜,不知道是否和小姐的胃口。”趙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畢家慧低眉看去,隻見桌子上早就擺好了飯菜。花花綠綠的菜蔬擺滿了一桌子,冒著香噴噴的熱氣。畢家慧看了,肚子又“咕咕”地叫了起來,為了給小桃紅製作那個紅牙板忙了一天,水米未沾。
“我們邊吃邊聊。”趙興說道。
說罷,他身邊的隨從過來布菜。
“趙員外,您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版畫?”畢家慧開門見山地說道。
趙興歎了一口氣:“畢小姐,我最近在這城南買下了一座宅子,原來是一位王爺居住過的,比較破舊。”
“趙員外準備把這座宅子翻新嗎?”畢家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