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麼還沒來——
遠處燈火輝煌,沈知秋站在角落看著一輛輛奢華的豪車接連停泊,素來平和的眉宇輕蹙,纖長的手指在手機上急速點了點。
早上確定行程的時候她特地強調了今晚有唐家的晚宴需要出席,晚宴快開始了,顧總怎麼還沒出現?
……
手機的屏幕不停閃爍,消息叮了一聲映入眼簾。
“顧總,晚宴要開始了,您動身了嗎?”
顧言川掀了掀眼皮瞥了一眼,一無所動的靠著沙發,指骨弓起敲了敲茶幾,睨著對麵的人不怒自威,“玩夠了嗎?”
“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我怎麼可能回去聽那老頭子的安排接手什麼化工生意……”坐在顧言川對麵的俊俏青年怨天載道。
這人正是唐家的獨苗唐洛澤,他生了雙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卻微微耷拉著,懨懨地沒有生氣。
今晚的筵席名義上是為了慶賀壽辰,實際上是想借此機會將京市的名流齊聚一堂,介紹盛唐未來的接班人。
而如今這晚宴的真正主人公還躲在這聲色場所逃避現實,說什麼也不願意回去繼承家業。
盛唐集團是民營化工行業起家,實力強勁背景雄厚,在京市堪稱地頭龍的存在,隻可惜唐家唯一的繼承人誌不在此,一心想折騰什麼娛樂公司。
打火機清脆的聲音響起,顧言川點了一支煙夾在指尖,也不抽,就看著猩紅的火星一點一點的吞噬煙身,揚起嫋嫋的長煙。
他輕輕磕了下煙灰,麵色掩在煙氣後看不真切,聲音低沉,“若是沒有能力掙脫禁錮就該學會韜光養晦。”
顧言川吐字緩慢像惡魔的循循善誘,“隻要你真的想做,早晚會達成所願。”
唐洛澤似有所悟,揣度他話裡的深意,半晌神色幽幽道,“……我懂了。”
唐洛澤心有戚戚,想他顧哥那麼強大的男人都要暫避鋒芒委曲求全,他吃點苦頭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們二人果然是難兄難弟,同病相憐。
顧言川眉頭一跳,神色沉沉的避開唐洛澤黏糊的視線,手機上又彈出沈知秋的消息,“顧總,晚宴開始了。”
顧言川輕巧的將手機勾起站起身,暗下去的屏幕光亮藏匿他掩在眉眼下的神情,房間內昏沉的光線打在身上映出一道長而深的影子,像深淵中沉睡的巨龍,危險又迷人。
“走吧。”
不等唐洛澤再思量,顧言川直接提步往門外走去。
“哎?”
唐洛澤下意識拎起沙發上搭著的外套追出去“等等我啊哥!”
……
晚上七點五十八分,入口處仍不見熟悉的身影。沈知秋打開後備箱提著一早就準備好的壽禮拿出顧氏的邀請函走了進去。
依著兩家關係本該顧言川親自走一趟的,但如今也顧不了這麼多,沈知秋捧著禮盒往裡走,總好過顧氏集團無人出席失了禮數。
她穿了套香檳色的西裝套裙,極為貼合身材的款式勾勒出窈窕的曲線,一雙長腿又直又細。她仍戴著眼鏡規矩的束著頭發,置身名利場的衣香鬢影中不甚出挑,隻是露出的脖領纖細修長,皮膚白的晃眼。
沈知秋卡著八點鐘準時進場,帶著禮物到入口處簽了到,勾起標準的社交微笑流程化的寒暄了幾個熟人,好半天才得了空走到角落休息。
她隨手端起一杯雞尾酒立在一旁打量。
整個宴會廳空間十分開闊,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吊燈折射出如夢似幻的琉璃彩光。柔和的大提琴曲充溢著整個廳堂,賓客三五成群,侍應生托著餐盤小心的穿行,衣香鬢影觥籌交錯,酒杯碰壁間發出當啷脆響,細密的酒泡攀附在玻璃杯壁上發出共振的嘶嘶聲。
沈知秋莫名覺得有些虛無縹緲,這樣真實的人生也是一場幻夢嗎?
還沒等她想明白,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侍者把厚重的宴會大門推開,滿堂璀璨的燈光傾瀉而出,將入口處的人儘數覆蓋。
顧言川身長玉立,穿了一身難掩矜貴的暗紋西裝,光線落在他肩頭,照亮一張冷峻鋒利的麵龐。
唐洛澤跟在他身後,懶懶散散的披著件剪裁得當的長款風衣,英俊又浪蕩。
原來是去抓人了。
沈知秋緊繃著的脊背緩慢鬆散,酌了口手裡的酒將酒杯擱置到一旁。
唐家的人趕緊擁上前。
“爸。”唐洛澤摸了摸鼻頭緩步走上去訕訕的喊道。
“你還知道回來?!”
唐培林狠狠瞪了一眼唐洛澤,轉臉熱切的望向顧言川“還好有言川幫忙,這小子也就還能聽得進去你的話了,不然今兒個還真是不好收場。”
“唐伯父客氣了,伯父良苦用心,洛澤跟我從小一起長大,我自然是希望他好。”
“這臭小子要是能有你一半的省心我就謝天謝地了。”
……
世家長輩麵前,顧言川倒是溫和有致,像個俊秀的世家公子。
這種場合沈知秋自然不會沒有眼色的上前打擾,她老實的縮在角落當個背景板,看會場賓客推杯換盞侃侃而談。
不遠處有個粉毛少年掛在沙發上鹹魚癱著,望著鎂光燈偏愛的某人咧嘴灌了一口酒喟歎一聲:“看來明天財富早報的頭版又有素材了啊!”
旁邊的好友一臉正色的拍了拍他的肩,“想開點,你要是現在去大街上脫光了發瘋,明天的頭版也不是沒有一爭之力。”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