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房梁上吹冷風時，朱流雲告訴自己：不，我不喜歡這份工作。

她將兩張照片捏在手裡左看右看，遠方走來兩個人影，她看看人影，又看看照片。

“找，到，了。”

萬華與母親剛剛從夜市上回來，國慶期間的人流熙攘，但總彙集在市中心，擠過繁華地帶，他們沿著小路往回趕。

一隻黑貓悄無聲息的臥在萬華的腳前，兩人的步伐一頓，萬華蹲下身子揉了揉黑貓的腦袋，從隨身的包裡取自己跟前的火腿。

黑貓咬住了萬華的外套拽著。

萬華穿著個過膝的風衣，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他不解地將衣角往回拽，小貓咪卻咬得更緊了。

他乾脆將衣服脫了下來：“天氣轉冷了，小家夥，你也想找個溫暖的家嗎？”

小黑貓開口回答：“是呀。”

萬華與李雪麗心頭皆是一緊。

隻見黑貓逐漸膨脹著，臉部有了人類的麵型，漸漸地，她成為了一個女人的外貌。

萬華彆開了頭。

朱流雲將衣服隨意的套在身上，卻不將扣子扣起，這讓萬華為難。

她向前邁出步子，風衣下白皙的大腿時不時露出一節。

李雪麗擋在萬華的前麵，眼裡滿是不善。

“不想抱可憐的流浪的無家可歸的貓咪回家嗎？”朱流雲揉了揉手腕，指甲瞬間伸長，她赤著足猛踩地麵，一記利爪劃向李雪麗的麵門。

到這兒來。

一道輕囈傳來，本該劃破人皮的攻擊卻堪堪打了空。

朱流雲猛地抬起頭，她意識到自己到了李雪麗的身後。

李雪麗與自己背靠著背，猛獸的直覺讓她心頭警鈴作響，沒等回頭看清人動作，她向前躥出，翻滾了一周。

李雪麗幾乎是在她來到自己身後的瞬間立刻轉過身抬手朝著朱流雲的後頸按去，可惜對方警覺夠高身手敏捷，她的動作落了空。

朱流雲眯起眼睛，冷不丁的感覺背後冒起冷汗。

李雪麗重新抬起手，卻是摸上了萬華的後頸，待到要接近萬華皮膚時，萬華輕輕的開口：“到這兒來。”

朱流雲目光死死的捕捉著母子二人，下一秒李雪麗卻驟然不見。

朱流雲瞳孔皺縮，卻感受到後頸被手掌覆蓋，隨即到來的是火辣辣的灼熱感。

“什麼？！”朱流雲抬臂就是對著旁邊的李雪麗狠狠一肘。

李雪麗早不是當年的自己了，這些年的苦一路吃過來，總教她學會了自我保護的能力。

尤其是在有了血條後身體又獲得了增幅。

她在朱流雲後頸打上印記後立刻後撤幾步，避開直逼肋骨的一擊，並毫不留情的攥緊了右拳。

“標記。”

朱流雲後頸一個三個點彙聚成的印記開始逐漸發光發熱，轉瞬之間炸裂。

碎肉混雜著滾燙的血液自朱流雲頸部炸開，散射在周圍的地上，兩滴血落在李雪麗的臉上，被她平靜的擦拭。

這是李雪麗第一次殺人，但她知道對方沒有死。

爆炸過後是汩汩流下的鮮血，將朱流雲拿走萬華的外套沾得可怖。

朱流雲的腦袋與脖頸堪堪有幾塊皮在一起連接著，腦袋被炸掉了一半，肉眼可見裡麵的肉混雜著令人作嘔的腦漿。

但很快隻見她的腦袋猛地一顫，渾身顫栗起來，脖頸的傷口一坨一坨地長出新鮮的粉肉，半顆腦袋也幽幽地鑽出無數的肌肉。

兩團肉觸碰在一起時，迅速的纏繞起來，將朱流雲的腦袋扶正。

朱流雲的眼睛翻了過去，人整個兒沒有了意識，但卻搖搖晃晃得不倒下，伴隨著腦袋再生，她的口中不自禁得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在萬華和李雪麗的目光裡，她的血量開始緩緩得掉。

就如同朱流雲被炸裂那般，血條一陣嗡鳴，緊接著轟然碎裂而後崩塌，格格啦啦地消散在了空氣中，留下了一段灰色的毫無生氣的血條。

李雪麗知道，那跟自己的血條一樣，被扣除的上限會變為灰色。

朱流雲昂著頭，發白的眼球一翻，兩顆眼珠子死死的看著天。

她逐漸咧開了嘴角，邊咳邊笑著張開了雙臂，似乎是在擁抱月亮。

“真是……疼死老娘了啊！”

她說著，聲音還沒完全傳入進萬華的耳朵，人竟然已不見蹤影。萬華本能地後退了一步，一抹鋒利折射著月光劃破了他的喉頸，好在傷口不深。

一道血痕自萬華脖頸顯現，滲出抹紅色，並沒有愈合。

一旁傳來道人聲：“無影十字斬。”

萬華兀自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從頭頂齊齊的切到腿間，從左邊的腰撕到右邊。

在李雪麗難以置信的眼神裡，萬華的身體裡迸出血液，甚至沒等到萬華打了個趔趄，身體自行恢複如初。

但李雪麗知道，剛才僅僅是眨眼間萬華已經死過一次。

她可以忍受自己受傷甚至死亡，但看到萬華的血流出來的瞬間，她承認她怕了。

一個爆炸頭叼在煙的男人，趿拉著雙破舊的拖鞋，不修邊幅的長指甲嗤嗤嗤的撓著頭，飛出頭皮屑。

他拿手指夾走煙，狠狠地咳了口痰，隨口吐在一邊，又一腳踩上去，把煙重新叼回嘴裡，沒事人一樣的走近三人。

“喲嗬，這辣妹子，正啊。”他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朱流雲沒遮住的身體上，上下打量著離不開眼。

“我說你倆老大不小的，欺負妹子？”他這話說給萬華母子聽，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朱流雲的身體。

“美女喲，今年幾歲啊？”他手指摩擦著下巴的胡茬，呸的一聲把煙吐了。

萬華後知後覺的身體打顫，他不動聲色的朝李雪麗那邊靠過去。

“無影……”

萬華的身體一僵，閉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