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渝之愣在原地,他最開始以為程渡是替他出頭,現在才意識到,多少是為了這些人。
他像是被人按進了冰水當中,直到窒息才施舍點空氣給他,好顯得他不是那麼可憐。
“放出去,會造成混亂。”白渝之撿起蠟燭,點亮後重新交給封淑潔,他道,“雖然他們也活不了多長時間。”
他看著被困住的人,半蹲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有人弱弱道:“放我……出去吧。”
白渝之沒有任何意外,他隻是問:“你會覺得痛苦嗎?”
“也沒有什麼可以痛苦了的。”那人爬到籠前,仰起頭呆呆看著他,“你知道那種藥劑我們用過多少次嗎?你明白什麼叫做被人當畜牲看待嗎?他們把我按在手術台上,在我身上不停做著實驗,一遍又一遍,直到我身體不再有利用價值,他們把我們這些苟延殘喘的人,關起來,再用藥劑結束我們的生命,可是憑什麼呢?”
那人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我本來有一個很好的家庭,還有一隻貓。原本是文博士邀請我們的,但最後她卻不在場,您能告訴我,她在哪裡嗎?我想要一個解釋。”
白渝之一瞬間感覺說話是那麼的困難,如果說文含雯在外麵是禁忌,那麼在這裡,就是他們撐下去的希望。
“你們……就這麼信任她嗎?”岑霧忽然出聲,她蹲在白渝之身邊,和他們對視著。
“文博士……是一個很好的人。”
“她幫助了我們很多。”
“……”
“文含雯”三個字似乎給他們帶來了無限的力量,讓他們足夠有力氣與他們對話。
他們的消息封閉,所有人都不清楚外麵發生了什麼,他們苦苦哀求,文含雯到底有什麼魅力,能讓這些人被虐待成這樣還願意相信她。
連盛覺得這種狀態不對,他低聲道:“他們不會是被洗腦了吧。”
“洗腦?”
有人聽見了,停頓了兩秒開始笑出聲:“文博士……是發生了什麼嗎?”
他們都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
滿是祈求,滿是祈禱——又充滿了窒息。
如此昏暗的地方,他們小心翼翼照顧著自己活下的信念。
詭異又令人感歎。
程渡沉聲:“文含雯被人殺害了,我們就是來調查他們的審判員。”
無法形容的沉寂,白渝之猛地站起身,他莫名有些害怕,手止不住地顫抖,他對上了他們的眼神,一雙雙瞳孔中倒映著晃動的燭光,他們麵無表情地盯著他們,像是在無聲的譴責,又像是在無聲的默哀。
NPC也害怕起來,他咬緊了唇,不敢出聲。
“她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不清楚是誰哽咽了一句,將氣氛拉到了最低穀。
“你們知道是誰要殺她嗎?”
一聲質問打破了詭異的氣氛,白渝之重新半蹲下來,他輕聲:“我們正在調查劉妍,你們有誰認識她嗎?”
“劉妍?”
“劉妍!”
他們再度安靜下來,眼底都是恐懼,顯然對劉妍這個名字反應很強烈。
“那……徐先生呢?”
這次是封淑潔回答的,她表示惋惜:“被捕後處以死刑了。”
她話音剛落,所有人都炸開了一樣,有人死死扒著牢籠,嘴裡念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連盛有些擔心:“這樣不會引來那些機器人嗎?”
程渡看了眼:“當然會。”
他們兩人對視一眼,明白了這些人存在的意義。
他們是來抵擋這些機器人的。
可從他們的角度,他們是為了讓審判員找出殺害文含雯的凶手。
同一個人,評論居然兩極分化。
究竟在明被抹殺了什麼事情,還是在暗一直將壞事蒙在鼓裡。
——無人知曉。
白渝之看著他們,又看向瘋狂衝過來的機器人,緩緩打開了所有關押的門,他喃喃著:
“要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