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下山的時候天馬上就要黑了,杭橋提議想要去看看王單。
杭橋去王單住所之前給他打了電話,電話那頭的王單在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對杭橋想要來看他的行為表達了萬分的感動之後,提出想吃甜品大街的草莓小蛋糕。
杭橋隻好先去買了蛋糕,而後乘著球球開的飛行器和阿燁一起去往王單家。
王單家住在城市邊緣的一個居民區裡,這裡雖然位置不太好,但園區建設的還算是比較漂亮,小區裡有很多五顏六色的雕塑,雖然有些舊了但拍照還是很好看的,杭橋之前經常在王單的個人賬號裡看到這些。
杭橋終於找到王單的家門,他按響了門鈴,開門的卻是邵默。
隻見邵默穿著一件白色襯衫,領口解開兩個扣子,似乎也是剛到沒多久。他懷中抱著一隻通體潔白,隻有兩隻耳朵被染成了綠色的小貓,站在門內上下打量了一番門外的兩人,說道:“呦,讓你們買草莓蛋糕,二位這是現去種的嗎?”
杭橋伸手就要去抓邵默那潔白的襯衫,被邵默後退躲過。
“小橋你終於來了!我想死你了!”王單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杭橋阿燁二人換了鞋,簡單清理了一下身上的灰塵走了進去。
隻見王單穿著家居服,圍著一個厚厚的被子坐在床上,頭上貼著一個退熱貼,可憐兮兮地看向杭橋。
“不是昨天剛見麵嗎?”杭橋說道。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王單看著杭橋手中拎著的蛋糕,咽了咽口水說道。
邵默抱著貓走了進來,那小貓一見到王單便從邵默的懷裡跳了出來,縮進了王單的被子裡。
球球看著從王單胸前鑽出的那個貓貓頭,眨了眨眼睛,而後一頭鑽進阿燁的衣服裡,一番翻找之後,終於找到了之前在遊樂園裡買的那個貓耳發箍,頂在了腦袋上,也從阿燁胸前的領口處露出那圓圓的小腦袋,眨著眼睛看向小貓。
小貓見到球球如此的挑釁,凶巴巴地朝球球露出一排小牙,被王單出聲製止道:“發財,出去玩去。”
小貓聽到了主人的命令,喵了幾聲之後走了出去。
王單結果杭橋遞過來的小蛋糕,捧在手裡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他看著麵前灰頭土臉的二人,問道:“你們今天去哪了,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邵默此時剛好洗了一盤水果走進來,放在一邊的小茶幾上拿起一個蘋果打著皮。
“我們今天去了寧山。”杭橋說道。
杭橋說這話的時候有意地用餘光瞥向邵默,隻見邵默在聽到杭橋說“寧山”的瞬間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而後便又如同平常一般繼續削著手中的那個蘋果。
看來邵默知道寧山的存在,隻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去過那裡。
而王單在聽說杭橋去了寧山之後的表現比邵默還大,他說道:“小橋你還敢去寧山啊?”
杭橋聞言一愣,說道:“寧山怎麼了?”
“前段時間新聞還播了,說那座山曆史太久了,山體逐年崩壞,最近幾年每年都有落石砸傷遊客的事故,多嚇人啊!”王單說道。
“啊?”杭橋不敢置信道:“可是今天我們去的時候還有很多人啊。”
王單搖了搖頭,“這個新聞出來沒多久就被壓下去了,可能有些人還不知道,也可能是知道了但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倒黴唄。”王單吃了一口蛋糕繼續說道:“反正現在去寧山的都是我們這種窮人,有錢人都去爬天梯,上外太空玩了,誰還爬山啊!”
這時一個蘋果遞了過來,堵住了王單的嘴。
“少吃點蛋糕,等會又吵著胃疼可沒人管你。”邵默一邊說著,一邊把王單吃了一半的蛋糕收走。
王單朝邵默離開的背影吐了吐舌頭,而後啃著蘋果說道:“反正現在的寧山也是不如以前了,我看網上說承包了寧山的那個旅遊公司因為這個新聞的影響收入下滑,正將寧山標價出售呢,也不知道哪個冤大頭會接盤。”
王單又和杭橋聊了一些娛樂八卦,幾個小時之後天色已晚,杭橋和邵默也準備回去了。臨走的時候王單是萬分的不舍,百般挽留之後,他說明天想吃水果大街的進口車厘子。
邵默的家和杭橋住的地方是兩個方向,在走出園區的這段路上,杭橋突然問道:“你去過那裡嗎?”
邵默幾乎是瞬間便聽懂了杭橋說的是什麼地方,他沉默了片刻,而後說道:“去過,又怎麼樣呢?”說罷,他看向空中的一輪明月,似乎回憶起什麼,坐在了路邊的一個椅子上。
“即使還能回到那個地方,但是那段時光,回不去了。”
杭橋看著麵前的邵默,他摸了摸自己口袋裡的那個醜傀儡。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過往種種,出身、資質、努力、成就、罪孽,儘數被這悠悠長河衝刷洗滌,如今也什麼都不剩了。
那些過去拚了命也要爭到的東西在這裡什麼都不是,那些自己過去想要守護一輩子的人也都不在了,那些放不下的、忘不掉的,也儘數失去了意義。杭橋曾經以為自己已經沒有再能夠失去的東西了,可是他錯了,他失去了自己過往全部的人生。
杭橋也在椅子的另一頭坐下,他看向天上的月亮,說道:“是啊,我們都回不去了。”
回家之後,杭橋一直在網上搜索寧山的各類新聞,一直到了淩晨,他終於在某個不知名的小網站上,看到了一條“熱門旅遊景區誠意出售”的彈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