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撥開人群走出電梯，逆著人流走進了樓梯間。

空無一人的樓梯間裡，他的腳步越來越快。

薑寧的樓層在二十六層，蒼白的臉開始泛紅，汗水浸透了他的頭發與襯衫，雙腿變得越來越沉重。

他隻想快一點，再快一點。

前段時間的治療讓他的體力大不如前，他大口喘息調整著呼吸，肺感覺就要燃燒。

但他卻覺得這種煎熬是對他的懲罰，這樣他心裡才能好受一點。

明明人就在他身邊，視頻也是和他一起拍的，網暴卻就在他麵前發生了。

如果他再小心一些，宋澤根本翻不起浪，街拍根本不會有，輿論即便出現也很快能得到控製。

這件事原本可以避免，都是他的錯。

他一路奔走，在把薑寧抱進懷裡的瞬間，心才終於落了地，然後細密地泛起了疼。

薑寧到底不是個孩子了，很快鬆開盛淩霄，低垂著頭，不讓對方看到自己泛紅的眼角：“抱歉，我有些失態了。”

盛淩霄心裡堵得厲害：“是我不夠謹慎，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是我的問題。”他的語氣很認真，“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薑寧愣了愣，搖著頭努力扯出一個微笑：“怎麼會是你的問題？誰能想到會出這種事。”

盛淩霄伸手拉起他發涼的手：“彆怕，我們一起解決。”

“你現在還好嗎？”

“嗯。”薑寧眨去眼中的濕意，用力反握住他的手，指尖感受到滾燙的熱意。

眼神重新鎮定起來，他點頭：“我可以。”

盛淩霄拉著他的手，大步往外走，穿過辦公樓長長的走廊。

一路上有很多熟悉或不熟悉的同事用一種新奇八卦的眼神打量著他們，互相竊竊私語，模模糊糊能分辨出“視頻”、“劈腿”、“女裝”等字眼。

薑寧不敢去看他們，用力地抓著盛淩霄的手，隻感覺那隻手溫暖而有力，源源不斷地為他提供力量，讓他還能如平時一般，挺直脊背，目不斜視地往外走。

盛淩霄牽著薑寧，直奔陸凡的辦公室。

剛進門，陸凡便急忙從沙發上站起身：“我正要去找你們，怎麼打你電話都不接？”

盛淩霄拉著薑寧在一旁坐下，解釋道：“我手機關了靜音，宋澤一直給我打電話。”

接下來的時間裡，律師和輿情管控負責人都到了，錢瑞鵬也趕來了，陸凡的寬敞的辦公室顯得逼仄起來。

盛淩霄坐在薑寧身邊，冷靜理智地安排分配任務。

薑寧第一次盛淩霄工作中的樣子，眼神銳利，從容冷靜。

他努力跟上討論的節奏，但情緒大起大落之下，他很快便有些精神不濟，手腳又開始發涼。

盛淩霄突然起身，從旁邊拿過毯子，蓋在了他腿上。

他的動作太自然，期間還在聽律師的分析，沒有引起什麼關注。

薑寧腿上一暖，沒想到盛淩霄居然還注意到了他的難受，眼睛又有些泛酸。

他努力打起精神，投入到會議中，慌亂的情緒終於慢慢安定下來。

經過梳理，他們發現一直有人在帶節奏，先是用宋澤的緋聞對象居然是男人來引導話題，然後引導大家去陰謀論，猜測宋澤是因為被綠了或者被玩弄了所以才會發先前的聲明。

這波人可能是宋澤的對家，想要借盛淩霄的手徹底搞垮宋澤，也可能是宋澤的團隊或者粉絲行為，很不止一波人。

他們討論期間，宋澤又重發了一遍聲明，但事態已經失控，他的解釋被更加嚴重的過分解讀。

宋澤一直在沒有放棄聯係上盛淩霄，盛淩霄乾脆把陌生電話都拉進了黑名單。

等他們討論出對策，天已經黑了下來。

華燈初上，窗外的街道熙熙攘攘，看上去和往常沒有兩樣。

告彆了眾人，薑寧戴著口罩，站在街頭，竟有種不真實感。

他自認為為人處世問心無愧，向來坦坦蕩蕩，但他居然被網暴了。

盛淩霄看著他有些單薄的背影，手指蜷了蜷，最終沒有伸手去抱他，隻是低聲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麼安排？我陪你一起。”

之前討論的最終結果是明天再發聲明，一是白天發聲明效果比晚上好，二是讓新聞再發酵一會，能更好地收集證據，抓出背後帶節奏的人。

但他不放心讓薑寧今晚一個人。

薑寧看向盛淩霄的神情有些依賴，他有點想念那個溫暖的懷抱，但終究還是沒有動作。

想起自己預定的溫泉酒店，他小聲問盛淩霄能不能陪他去。

問完又自我否定，聲音在口罩裡悶悶的：“算了，我現在還是不要出門比較好。”

盛淩霄喉結艱澀地上下滑動：“你又沒做錯什麼，有我在，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