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麼劇情開始走起來了呢,為什麼不是像這幾年一樣。
為什麼。
不想離開,不想他們離開。
腦海中閃過很多場景,樸實憨厚的人們,給黑夜中踽踽獨行的她燃起了一盞又一盞燈。
明明,她已經習慣了啊·······
紀萬寧緩緩放下手掌,眼皮依舊耷拉著,神色平靜,隻雙睫微微顫動。
容尹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似乎要從覆於她臉上的麵具找出一絲絲裂痕。
最好能大哭一場,總好過憋著。容尹心想。
雖是回到了從前,可那些人,卻消失在了回憶中,像是從未來過······
良久,紀萬寧調整了心緒。
他們究竟被安排了什麼任務呢?她又有什麼任務呢?新手村就沒有一點點提示嗎?
“紀姑娘,你是如何來到了這裡?”容尹見她好像恢複了一點,盤桓在心頭的疑惑還是提了出來。
眼前這名女子顯然是個凡人。
“我在這裡長大,父母早逝,我也不知他們是怎麼來到此地的,總之,印象裡,唔,我對他們沒有什麼印象。”
她應是魂穿,可這身體卻和原本的自己年幼時一模一樣,故而她還算適應。關於她家的一些事情,還是套了李大娘的話,也幸好年幼,沒被人發現什麼破綻。
容尹沉眸,原來這麼些年都是她一個人過的啊,跟自己,其實也差不多。
“那麼你呢?你是怎麼進來的?”她調轉了話頭。
容尹的眼神暗了暗,又回視她,道:“被妖追殺。”
三日前,容家覆滅。
一個捉妖世家,竟被大妖鑽了空子,殺光了闔家上上下下數百口人。
容家降妖除魔多年,與大妖積怨已久,可到了他們這一代,多種術法被禁,不得修習,加之當今聖上對他們這些方士打壓頗重,逼得多數人去尋另外出路,家族內僅有十餘人堅持研習術法。
這十餘人,也隻得偷偷地學。
另外,多年前的一場大火,讓藏有記載眾多術法的典籍付之一炬,因無甚參考,學習來源少,他們的術法相比先人,未曾精進,這才敗給了大妖。
隻他與容頌拚死奪得一線生機,卻也失散在人海。
他一直南逃,在與妖爭鬥中不慎進入此地。
“紀姑娘,眼下看來,此地隨時有可能會崩塌,你待在這裡很危險,且隨我出去吧。”
“出去?”
紀萬寧心想,這世界竟是這番模樣,沒有外掛,出去就是送死。
天爺,她在這待了好幾年,最多學了個醫治和種地的技能,果然不是女主的命啊,出不去這裡就算了,連一點點小小的術法都不能擁有。
什麼都不會的她,該如何保全自己?
不過,既然劇情開始有進展了,那是不是回家之路迢迢可期呢?
容尹是修習之人,會些術法,她靠自己出不去此結界,若得他相助,說不定就能離開此地。
離了這裡,又會有什麼在等著她呢。
“你是逃命之人,我會拖累你。”她手無縛雞之力,隻會添亂。更何況他還在逃命中,自己顯然幫不上他任何忙。
容尹倏而笑開,“什麼拖累不拖累的,是我要報答你的恩情。”
他的眸色像是浸了暖陽,溫溫的。
何不隨他出去呢,搏個生路吧,往後如何也總好過繼續待在這裡。紀萬寧不再扭捏,回了個“嗯。”
“不過,公子這話可說錯了,應是我該答謝你的救命之恩,日後若有萬寧用的上的地方,儘管吩咐。”她瞧著容尹,眸中一抹堅定。
容尹細細看著她,眼神濯濯。
須臾,他笑開,“既如此,我們恩情兩消,重新結識罷。”
=========
暮色降臨,星光點綴其中。
“你確定之前是從這裡出去的?”紀萬寧疑惑。
“嗯。”
“可……你已經嘗試好幾次了,要不換個地方?”
紀萬寧眼瞧著容尹幾番碰壁,斟酌了下道。
容尹看了眼她,神色愧疚:“抱歉,讓我再試一次吧。”
他之前不就這樣那樣那樣這樣,就出去了麼,怎麼現在不靈了。
剛才是他小看了這處結界,這回一定行!
他咬破正在愈合的傷口,將血珠點在麵前一片虛無中。血珠凝而不散,渾圓地飄在半空中。見狀他立即撚出一張符紙,垂眸默念幾句咒語。
紀萬寧隻見這人唇齒微動,麵色緊張,待他倏地睜眼,眸光一亮,不由上前一步問道:“可行了?”
容尹連餘光都不敢往身旁人瞥去,低頭慚愧道:“是容某學藝不精。”
他為確保咒語的實行,特意加上了自己的血。結果這結界一動不動的,連一絲裂紋都無,符紙卻已粉碎。
他有些挫敗。
“無事無事,你已經很棒了。”
“先坐下歇歇吧,我們再想想其他的法子。”紀萬寧扯扯他袖子,示意去旁邊的桃樹下歇會兒。
容尹擺擺手,示意自己還要再繼續。
這個時節,桃花已然謝去,隻餘蔥蔥綠葉。
她順了下衣裙,靠著樹乾坐下,見那人還站在那裡冥想,剛要開口,發覺此刻還是不打擾他為好。
風起,發尾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