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怕了!”容尹壯著膽子喊了句,聽在耳裡怎麼都有點中氣不足。
小姑娘笑了幾聲,嗓音輕靈,感覺,更滲得慌了。
他的手開始不聽使喚了。
倏地,有什麼東西猛地跳上了他的膝蓋,給了他沉重一擊。
“嗷!什麼東西!”他閉著眼胡亂拍打著。
小姑娘”哎呦”了兩聲,“真不好玩。”便跳了下去。
在拍打中容尹感知到了是一個堅硬冰冷的物件。
他睜開了眼睛,此時,星光明明暗暗,終於撥開了雲層。借著些微的光亮,他瞧清了。
原來就是個瓶子。
“小瓶子,是你在嚇唬我啊。”他抄起瓶子,細細端詳。
瓶身很素淨,通體沒有什麼花紋,和夜市攤子上賣的花瓶沒什麼區彆。
“走開,你的大臉醜到我了。”隻聽她嫌棄道。
素來好脾氣的容尹這回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後放下她,“小瓶子,我叫容尹,你叫什麼?”
“你知不知道告訴妖怪名字,可是要當它奴隸的。”她陰測測地說道。
也許是覺得一個瓶子會說話蠻稀奇的,某容姓小孩子興致越發大了,纏著它說了好一會話,不過大多時候是自言自語。
就這樣過了一夜。
在第二天的晨霧中,他被人找到了。
“我帶你出去罷!”
“彆,我不喜歡出遠門。”
回家後,他原想將這遭遇說給父親聽,話還未出口卻生生受了一頓挨罵,同時得知弟弟昨日暈倒在回家路上,便連忙去了容頌院子。
之後,他也忘了或是覺得沒有必要同人訴說這一段事。
現下容尹自然不會說出幼時的糗事,隻是簡短敘述了幾句。
“她和你不是一道人。”紀萬寧總結道。
“嗯,但她確實不是壞妖,你倒也不必怕她。”
後來去尋過她幾次,日漸熟悉後她開始以兄長稱呼自己,雖然大多數是在要捉弄他的情況下,沒喊幾次便失了蹤跡。
逃命路上,他偶然得知,容家滅門前,各處妖們都收到了消息,隻是妖跡難尋。他也是想著與她相識一場,至少能問出點什麼。
“我還有個疑慮,那根發帶究竟是何用途?”
“青榮設局的習慣,是根據不同的局眼來裝扮自己。”
“噢,發帶,桃樹,難怪。”
“你這會兒醒的正是時候,稍後我們該啟程了。”
“去哪?”
“百葉城,容頌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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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葉城。
夏初時節,城中卻是一派凋敝,失了顏色,城門處無兵長看守,街道不見人影。像是,被洗劫過。
百葉城與他們昨日留宿的鹿山鎮相隔不遠,人流來往密切,但為何此地遭此劫難而鹿山鎮無人知曉?
莫非……
“等下。”容尹攔住她的步伐,“這裡或有不對,你待在我身邊,不要亂走。”
“嗯。”
他從懷裡撚出一張符紙,喚了句訣,符紙飄飄然化作數隻翅蝶,得了令四下散開飛去。
忽聽前方慌亂聲起,是一女子在呼喊。
容尹與紀萬寧對視一眼,立即尋往聲源處去。
此時,手中緊握的劍忽地叮當作響,似要脫離開劍鞘。
“許是有詐。”容尹低聲衝她說道,隨即旋身散出一張符紙,又穩穩地運出一個光球,將紀萬寧納入其中。
狂風驟起,臨近幾棵樹的翠枝綠葉紛紛揚揚,灑落一地。
紀萬寧猛然回頭,隻見那符紙緊緊附於身後之物上,步步逼退來物,直至撞倒了牆。瓦礫呼啦啦倒了一堆,埋住了它。
小小的一團,看不真切。
容尹捏了捏劍身,朝紀萬寧看了一眼,示意她不要亂動,這才上前翻看。
紀萬寧是個好奇的,偏偏容尹生的高大,頎長的身子擋得是嚴嚴實實,什麼也看不到,隻得暗自歎氣將容尹瞅著。
“是你。”她聽容尹這番說道。
嗯?
“為何跟了我們一路?”
那物卻不回答,隻是不停地在掩埋處跳動,掙紮著要離開符咒的束縛,許是掙紮不開,嚶嚶地叫了幾聲,然後躺平待宰。
聽起來像是小獸的叫喚。
容尹俯身將它抱了起,轉身走過來,熟料它竟掙裂了符咒,猛然一躍,朝紀萬寧撲來。
紀萬寧乍然被飛過來的一團毛絨絨嚇了一跳,迅疾側身,不料這團哐當一記砸在她的保護罩前,順著氣流緩緩滑落。
若這是玻璃,應該能聽到爪子擦著玻璃的嗤啦聲。
容尹輕笑一聲,揮手散開了氣流牆,將它那爪子提溜起來,道:“你若再不說話,我就將你扔進離寶瓶。”
“彆彆彆,千萬彆,吾可不想見那壞妖。”
這團扭捏著朝紀萬寧打了聲招呼:“又見麵了,之前嚇唬你是吾不對。”
“啊,竟是你呀,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