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這聲尖叫嚇清醒了。
定睛一看,是團隊裡的一個女大學生,涼月記得她讓大家叫她小西。
“怎麼了?”有人不耐煩地問。
林落一臉凝重:“難道火滅了嗎?”但仔細一看,所有的火都在靜靜燃燒,沒有任何問題。
小西指著自己看守的那團火:“它,它剛才動了!”
不知是誰“切”了一聲,團隊裡也有人開始嘀咕:“火不動才奇怪吧,一驚一乍,嚇誰啊。”
“不是,不是,”小西驚恐地像是要哭出來了,“是有一隻手從裡麵伸出來火才搖晃的!而且祠堂裡根本沒有風!”
她拉著邊上的人指著火盆,“你看,你看,明明正常的話火都很穩定!不會像是要被熄滅那樣搖動的!是一隻黑色的手!有隻手……”
說到後麵她開始語無倫次,聽到有隻手那段時眾人多數都有些信了,感覺到有些毛骨悚然,但也隻能寬慰小西可能是太害怕看錯了。
涼月看著發生的一切,伊九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聲不響地到她身邊說:“她福太薄了,體質也弱。”
涼月沒有搭話,伊九又狗腿地補了一句,“你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借你吉言。”涼月目光移回麵前的火盆。伊九見涼月冷冷淡淡也不惱,反而高高興興地回去看火盆了,仿佛涼月這一句敷衍很有意思似的。
被小西一吵,眾人原本的困意一掃而光,都專注地看著自己麵前的火盆。隻有涼月,一邊看著自己麵前的火還一邊瞄著小西。
小西一鬨以後就開始神神叨叨的,涼月注意到她麵前的火確實比其他人的都要黯淡微弱一些。
雖然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肯定不是好兆頭,添點炭火不知道有沒有用。涼月正想出言提醒,祠堂裡忽然起了一陣風,把所有蠟燭都吹滅了,連火盆裡的火都開始搖曳變弱。
突如其來的昏暗讓很多成員都亂了陣腳,隻顧著護著麵前的火盆。
涼月慶幸自己及早加了些炭,同時注意到祠堂裡少了一道火光。
等其他人都慢慢冷靜下來,涼月緩緩道:“有一個火盆熄滅了。”
其他人這才注意到有人沒挺過這陣陰風,心下惶然。
借著剩下11個火盆的光,他們確認是小西。
雖然之前的事讓人感覺她遲早要出事,但大多數人都沒想到這麼快。
“她人呢?”上班族吳可問。
涼月已經注意到小西不見了,不然也不會等到她提醒所有人才發現滅了一個火盆。
按照小西的性格,光是火光搖動就能讓她尖叫,不可能發現火滅了還能保持安靜。恐怕,她的消失凶多吉少了。
正在這時,小西的火盆突然極猛烈地竄出一道高高的火焰!
火光中傳出“嗬嗬”的氣聲,火盆裡赫然是個皮肉焦糊的人,還沒完全死去,所以喉管裡還有一點聲音,似乎在求救。
不多時,這個火中掙紮的人影不再動了,縮成了小小的乾屍,火盆才終於完全熄滅。
恐怕這就是小西的歸宿了。
皮肉焦糊的味道彌散著整個祠堂,難聞至極,隊伍裡幾個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已經開始嘔吐。
林落臉色慘白,強忍不適想寬慰一下涼月,卻發現涼月根本不為所動,神色冷靜地盯著火盆裡令人作嘔的景象若有所思。
……好吧,是我冒犯了,林落轉過頭不再看那具焦黑的屍體。
涼月雖然不喜歡血腥恐怖的場麵,卻並不懼怕。畢竟,她的記憶力讓她根本無法忘記曾經看到過的殘酷畫麵。
三歲的時候,家人還不知道涼月是超憶症患者,無意間帶她去隔壁小區的滅門命案現場看了一次熱鬨,碎屍的場景讓她清晰地記到現在。她甚至記得,現場的破碎肢體有104塊,分的不算細。
後來,各種各樣的畫麵看多了,總不能每次都大受震撼。
這次,涼月看到這個場景,雖然心頭掠過了一絲憐憫,卻很快被其他思緒侵占:確實存在惡鬼,火盆的作用應該就是用以壓製惡鬼。如果看守的火盆熄滅,那就會死。但是,如果這個惡鬼害怕火,為什麼又要在火盆裡把人燒死?
根據萬大的描述,死在火災中的是他的妻子和兒子,那麼怕火的惡鬼應該就是他們。按理來說,萬大感覺自己沒有子嗣、身體變差等等是惡鬼作祟,作祟的理由是嫉妒妾室,那麼為什麼惡鬼要用焚燒的方式殺害看守火盆的無辜者?
顯然,萬大沒有說實話:這裡的惡鬼,不應該是一個“善妒的妻子”那麼簡單。
然而,現在自己所知甚少,隻能先守好眼前這團跳動的火焰。明天,有必要從其他地方獲取信息。
經曆了一個活人在自己麵前被燒死,後半夜沒有人有困意。蠟燭也沒人再敢去點,所以就在剩下的11盆火光中熬過了剩下一段時間。
……
翌日清晨,眾人疲憊地走出祠堂。
萬大家裡已經備好了早餐請他們享用。
萬大進屋時笑眯眯的,在發現少一個人以後忽然神色一變,“你們把火盆弄滅了?”
“是的。”眾人經曆一夜驚魂,籠罩著一層低氣壓。
萬大神情陰鬱地說,“我請你們來乾這點活都乾不好,真是沒用的東西。”
說完一甩袖子,拂下桌上好幾個菜,叮叮當當碎了一地,怒氣衝衝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