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種員工不重要,不需要介紹給你們。”
涼月不相信他。
這個男人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眨不眨,也沒有任何小動作,看似真誠,但過分的平靜分明暗示著他不通人性。
如果馬戲團有員工,為何他們這些“臨時工”在工作時從來沒見過他們?
男人似乎看出了涼月的想法,解釋說:“我們的工作時間和你們錯開,需要近距離照顧這些演員,所以之前一直沒見到。”
合理,但是涼月還是不信。
伊九也不信。
不信歸不信,信息還是要套的。
涼月假裝被說服了,和顏悅色地問,“那請問您認識這間房裡的目男嗎?”
男人露出了古怪的神色,猶豫了一下說,“他死了。你們不知道嗎?”
“什麼時候死的?怎麼死的?”
“就是昨晚啊。你們應該見過新的替補演員了吧。”
男人的話看似沒有任何破綻,卻刻意回避了涼月的第二個問題。
“不該管的事情還是不要多管,團長不會給你們加工資的。”男人露出一個惡意的微笑。
涼月與他對視了一會,轉頭對伊九說:“走吧。”
“不問了?”伊九有些愕然,低聲問涼月。
涼月直視前方快步走著,直到感覺不到那道惡意的視線以後才低聲說,“他就是目男。”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涼月的房間門口,伊九停下腳步一臉懵,等著涼月解釋。
也隻有涼月那種拍照般的記憶力能看出他的身份。
目男的模樣已經完全改變,一般人絕對不會懷疑他,但是涼月知道,他的眼睛仍然是目男臉中間的那雙眼睛,他的手也是目男那雙變形的手。”
涼月沒有說這些,隻是說:“你願意的話也可以提醒其他人一聲小心那些畸形人,張陽陽很可能是違反規定在工作時間以外與目男獨處或者交談了,他現在取代了目男。”
但對於所有人來說,他們都不會主動違反規定接觸那些怪物一樣的畸形人。
“我猜,這些畸形人應該有什麼手段蠱惑我們去和他們對話。”
必須要抓緊時間了,涼月暗下決定。
***
前一天晚上,張陽陽知道已經分好組了,其他人不可能願意拋棄隊友和他一個傷員一起去送餐。
這已經是第二站了,他明白站台世界不是單純想害死所有人,一個人去送餐未必會出事,但不可能不害怕。
張陽陽不斷告訴自己送完就回來一定會沒事的,心裡忍不住再次怨毒地詛咒那個霸道的肌肉男。
他對那個名叫錢紅的女人沒有什麼太深的感情,他們隻是在列車上認識的,充其量算是火包友,進來也沒有其他熟人就一起組了隊。
最初他站出來說話是因為他也不服劉平的自私,而且慣性地把列車上的規矩帶進了站台,忘記了這裡沒有人會乾涉暴力行為。
結果沒想到劉平真的動手了。
真是晦氣。
還好這些怪物都是關在裡麵的。
張陽陽不禁鬆了一口氣,將餐盒送進那扇門,想速戰速決直接回去。
沒想到,在轉身離開前,房間裡突然傳出了一個低沉的嗓音:“不想死就聽我說。”
張陽陽記得,不管是團長介紹的時候還是表演的時候,那些畸形人根本沒說過話,最多隻能從喉嚨裡發出像啞巴一樣的啊啊聲。
他渾身繃緊,下意識地想逃,但是那個聲音說的話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繼續說:“我知道你在害怕,但是我不會害你的。你的同伴已經死了不是嗎?”
“其他人隻顧自己,根本不會管你這個落單的傷員。”
“他們希望你快點死掉才能找到更多線索呢。”
這個聲音惡意地笑起來,張陽陽不禁打了個寒戰。
“你不想知道這個馬戲團的真相嗎?”
“你不是已經知道這裡沒有正常人了嗎?”
“你相信那個團長的話嗎?”
“如果你願意按他說的在這裡工作七天,隨便你,但我敢保證你們一個都活不了。”
那個嗓音說破張陽陽內心的猜忌和恐懼,引得張陽陽著魔一般走回房間門口。
“你是誰?”
“我該怎麼做?”
突然間,那個送餐口出現了一雙眼睛。
“你們叫我目男,我不是怪物,我的眼睛不是取悅觀眾的東西,它們能看清一切真相。”
“放我出去,我給你看清真相的能力,你就不用繼續留在這裡了。”
張陽陽本來還覺得不對勁,但是隨著送餐口裡睜開越來越多眼睛,他逐漸忘記了恐懼和懷疑,他由衷地相信,門後的存在能看清一切。
他一步步走近那扇門。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一個成年男子,就仿佛流體一般從送餐口“流”進去了。
門內傳來粘稠的水聲,仿佛有人在挖出某種人體組織。
不多時,門外已經出現了一個腦袋上全是洞的矮小男子,看起來恐怖異常。
他頭上的洞迅速愈合,並開始迅速長高,直到外表變成一個與正常人無異的男人。
他無視了不遠處悄無聲息地出現的團長Joker,麵無表情地離開。
團長靜靜看著這一切,微笑中帶著點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