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麗在一旁已經臉色十分難看,但涼月並不驚訝。
剛進來的時候就王樂和館長就已經顯示出她們和地上的遊客不一樣。
這些遊客和員工應該是這個世界的“正常人”,有問題的是他們——在地下工作的員工和遊客。
王樂作為這所圖書館的員工,在地上樓層的員工表中完全沒有任何痕跡。
而地下的宿舍大多是鎖著的,完全沒有地上的員工在其中居住的跡象,他們也根本沒有值夜班的安排。
在麵向遊客的介紹手冊中也完全沒有任何關於密集書庫的信息。
地上和地下,就好像……陰間和陽間。
但是它們又不是抽象意義上的兩個空間,對地下的員工來說,他們完全可以通過員工電梯自由上下。
而且,他們地上的“同事”雖然不知道地下的存在,但是卻並不懷疑這幾個“新員工”的奇怪之處。
對於館長的身份,涼月倒是認為值得商榷,至少不是王樂那樣的小角色,她看起來在地上和地下都有很大的影響力。
館長的簡介和聯係郵箱在圖書館介紹手冊裡有,看起來非常正常。
正在涼月籌劃著從館長那裡挖更多信息的時候,忽然聽到圖書館裡傳來鐘鳴。
全館上下似乎安靜了一瞬間,但是很快恢複了正常,似乎所有人都對此司空見慣。
涼月心頭一跳,現在並不是整點!
上一次這個情況,還是吳亞楠死的時候。
地上沒有奇怪的報喪鳥,但涼月不相信鐘鳴和地下的事沒有關聯。
這意味著什麼?又有人死了?
涼月忍不住微微蹙眉。
彆問喪鐘為誰而鳴……
崔麗額頭上滲出汗,神色逐漸變得不正常,“完了,完了。”
涼月對崔麗的反應有些驚愕,不過在吳亞楠死的時候,她也是變化前後判若兩人。
原本崔麗至少還算冷靜識趣,問題不多,吳亞楠一死,她突然情緒崩潰,十分狂躁,到今早情緒才恢複正常。
現在,她似乎又陷入了那種不正常的狂躁和不安中,不斷自言自語製造噪音,以至於其他員工都注意到了她們。
涼月正想去安撫一下她,崔麗忽然暴起掐住了涼月的脖子。
其他員工和讀者紛紛圍上來試圖拉開崔麗。
按涼月平時的武力值,壓製住崔麗完全不會有問題,但是崔麗的動作猝不及防,而且力氣驚人的大。
涼月對上崔麗瘋狂的眼神:這個人已經瘋了!
自己先前因為一直專注於思考提示沒有在意她的情緒,之前的種種細節都說明了崔麗有精神分裂!
但是現在因為難以呼吸使不上力……
難道沒有死在鬼怪手上要死在隊友手上了嗎……涼月憋著僅存的一口氣狠狠踹向崔麗的肚子。
崔麗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痛,手上仍然在加力。
涼月的意識漸漸模糊,此時忽然聽到一聲呼喝:“讓開!”
一聲巨響後,崔麗倒地,腦後流出一大攤鮮血。
氧氣終於進入涼月的肺部,一時間空氣裡隻剩下她喘氣的聲音和消防器滾落在地的聲音。
過了幾秒,空氣才重新開始流動,人群炸了鍋一樣地喧鬨起來。
“她死了嗎?”
“怎麼辦?”
……
涼月忽略了脖子上殘留的鈍痛,迅速起身靠近崔麗,很快得出結論:她死了。
剛剛是誰救了自己?
涼月目光掃過人群。
每一張臉都神色各異,但沒有任何一個人看起來像是用消防器擊打了崔麗的樣子。
“剛剛是誰救了我?”涼月索性直接發問。
這一問人群也紛紛議論:“剛剛那個男的呢?”
“做好事不留名?”
“是怕打死人跑了吧?”
因為場麵混亂,竟然沒有人注意到那個男人的長相。
聽了半天,涼月也隻知道是個長挺高的男的,年紀不大。
暫且將這件事拋諸腦後,涼月想到,崔麗的發病恐怕並不簡單。
崔麗雖然之前有輕微精神分裂的前兆,但她在列車上顯然還是個正常人。
如果說第一次是因為看到死者受到刺激太大還情有可原,那這次呢?
更何況,這次她的症狀比第一次情緒波動嚴重多了,出現了傷人傾向。
換個思路,崔麗第一天的症狀或許也不是死者刺激的,而是鐘聲。
這次鐘聲再次引發了她的病症。
仔細一回想,每次鐘聲涼月都會心悸,其他人也表現出了驚嚇和不安的情緒。
鐘聲突然響起、人被嚇到是很正常的現象,所以大家第一反應都認為這是正常生理反應,而不會想到鐘聲有問題。
但是,涼月細細回想進入圖書館以後的每一個細節,眾人對整點的鐘聲和非整點的鐘聲反應和微動作是不一樣的。
之前涼月就懷疑這是象征喪鐘,現在她更加確信,整點以外的鐘聲代表死亡。
如果崔麗不死,死的就會是她自己。
喪鐘為每一個人而鳴——鐘聲響起,死亡可能降臨在他們中的任何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