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取出二十本書,涼月花了兩個多小時翻閱完畢。
高強度的閱讀讓涼月稍稍有些疲憊,但是結果不負她的期望。
不管哪個書架上抽出的書,都是某個人的人生。
而這些人的共同點都是,進入了一所圖書館,並且在裡麵實現了自己的所有願望。
那麼代價呢?他們最後去哪裡了?
一本書就是一個人——涼月腦海裡蹦出一句話,不寒而栗。
他們並不知道欲望的代價,最終變成了書架上的一本書。
封印在書裡的受害者,在書架上待到腐爛,迎來第二次死亡。
他們成為書的時候有意識嗎?他們腐爛的時候痛嗎?
涼月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目光轉向處理廢書的倉庫——如果破損圖書真的是死者,那裡麵是什麼呢?
之前,梅珀琋一行效率很高,已經把一推車的破損圖書送過去了。
據她們說,按下按鈕以後,倉庫門裡確實有一隻手把推車拉進去了,但是裡麵很黑,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推車一進去門就迅速關上了。
等她們回去以後,一輛新的推車已經在櫃台旁邊了。
如今,這種程度的詭異已經讓她們見怪不怪,隻有趙蕾還像第一次見到鬼一樣大呼小叫。
後來倉庫沒有出現其他異常,她們又因為之前的事提心吊膽的,也沒有在意那邊。
這個倉庫是他們目前為止唯一沒有涉足之處。
然而,除了送破損圖書,他們根本沒有機會窺探內部,更不要說有權限進去。
牆上的按鈕旁邊有一個方形的識彆係統,但他們沒有匹配的“鑰匙”。
涼月按了按有些昏沉的頭腦,忽然耳邊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咀嚼聲和磨牙聲,讓她一個激靈。
涼月環顧四周,絕對沒有其他人進來。
涼月對那種聲音有陰影。
涼月的初中是寄宿製私立中學,以培養天才兒童著稱,她也是在那裡收到世界上各個頂尖高等學府的offer,成為當時最耀眼的“天才”,這當然都是題外話。
重要的是,在她11歲那年的5月28日淩晨三點,她突然聽到室友的床上傳來咀嚼聲和牙齒吱吱嘎嘎的摩擦聲。
那是她第一次聽到磨牙聲,她當時還以為室友半夜餓了在吃東西。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室友的尖叫聲吵醒的——室友在夢中吃了半隻蟑螂。
蟑螂上的咬痕至今在涼月的記憶裡還清晰可見。
屍體之類的血腥場麵涼月能夠習慣,但這種畫麵,真的不能細想。
在這種時候,涼月真的會恨,自己為什麼是超憶症患者。
涼月忍著雞皮疙瘩,仔細尋找著聲音來源,發現正是倉庫裡傳出的。
有什麼東西把那些書吃了?涼月腦海裡浮現出一張血紅的嘴巴咀嚼腐爛皮肉的畫麵。
這個聲音持續了很久,涼月甚至已經快要實現脫敏。
終於在淩晨三點前這個聲音停下了。
涼月還來不及好好鬆口氣,櫃台前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是王樂。
“今晚就你一個人呀?”王樂依舊是笑眯眯的,“館長說你們今晚人手緊張,讓我一起來值班。”
如果是其他人在經受過剛剛那種神經緊繃的洗禮以後,估計就信了——不管是人是鬼,反正已經證實了沒有危險。
但涼月沒有放鬆警惕,反而冷冷地說:“不用,你走吧。”
館長知道她們人手緊張倒並不奇怪,這裡都已經是怪力亂神的世界了,重要的是王樂胸前沒有名牌。
涼月可沒有忘記,在地下二層,證明員工身份的隻有名牌。
這還是王樂自己跟他們說的。
麵前這個人不管是不是真的“王樂”,反正放進來了定然沒有好事。
“王樂”還不死心,繼續軟磨硬泡,有賴在這裡不走的意思。
涼月也不給麵子,“你是不是有病?我說了不用幫忙,要不我給館長打個電話說明一下?”
她搬出館長也就是試試,畢竟有聯係方式不用白不用,結果電話還沒打對方就慫了,迅速撤離。
……還以為有什麼事呢。
或許也知道涼月不好相與,之後竟然沒有再發生任何怪事。
在這段時間裡,涼月淺淺休息了一會,修正了一些先前的推理。
在大體思路上,她的想法沒有什麼問題,細節上有一些出入。
工作上,整理破損圖書和新書是兩個時間都能做的,但是接待遊客並不是。
白天出現的遊客應該是正常人,必須儘可能接待;而夜裡不會有正常人進入,工作重點應該是“防守”。
到目前為止,隻有整理新書的任務還沒出現過。
如果這些書是人變得的,那麼隻有有人進來才會產出新書。
接待遊客很可能是和新書息息相關的——因為他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成功接待過遊客,所以沒有新書也是正常的。
等等,這是要他們害人嗎?
但是根據以往經驗,為虎作倀沒有好下場。
優秀員工的獎勵……
懲罰……
喪鐘為誰而鳴……
死者……
書和吃“人”的倉庫……
一整夜的工作讓涼月也有些疲憊,感覺大腦難得的有些混亂不清。
她揉了揉眉心,再次提醒自己,在站台裡,最重要的是通過“工作”找到車票和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