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開泰的疑惑中,被拉著坐在了正廳的一側的椅子上。
主位上陳忠義笑眯眯的看著唐開泰,端起茶杯,半天沒說話。
唐開泰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雖然陳世伯此刻看著他在笑,但是和剛才從門外招呼他進來時的熱情完全不同,他的眼裡對他滿滿的都是探究。
唐開泰站起身來,認認真真的彎腰拱手,深深下拜。
“晚輩唐開泰,拜見陳世伯。陳世伯安好。”
陳忠義的笑容漸漸淡下去,直到消失,見唐開泰依然彎著腰,放下茶杯。
“起來吧。”
這聲音和剛才判若兩人。
唐開泰站起身,看著主坐上的陳忠義,說不上哪裡不對。
“陳世伯……”
陳忠義向他揮了揮手。
“你是唐家哪個旁支,我不知曉,你是不是唐家人,我也不知曉,但是你不該說你叫唐開泰。”
唐開泰一愣。
“半年前,我收到一封來自京城的信。信是我的舊友,唐尹的信。信上說,他老家妻兒在來京城的途中,遭遇山匪,一行人全部遇難。
僥幸從山匪寨子裡逃出的一個妾室一路行乞走了一個多月才到京城,將此事告知與他。朝廷已經派人剿匪,匪首也承認了殺害唐夫人一行十人的罪行。並且從山匪老巢搜到了唐夫人的嫁妝等物。
而他寫信與我是來和我解除他家長子唐開泰與我愛女的婚約。”
陳忠義的這一番話,說的平靜,可是唐開泰的心卻不平靜。
“不,不是,我們,沒有,我們還……”
唐開泰一下有些語無倫次,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有想過,他的父親會以為他們都死了。
陳忠義渾不在意,打斷他的話。
“聽說唐夫人慘遭山匪毒手,為守住清白自儘而亡。三子一女更是……甚是淒慘。”
見唐開泰已經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眼裡露出不忍來,但還是說。
“我不知你是有意為之,還是真的是唐家舊交,我勸你不要將歪心思動到我女兒頭上。”
“唐世伯,我有母親的親筆信。”唐開泰著急的解釋。
“您信我,我們真的還活著,我這就寫封信告訴我爹,告訴他我還活著,我和弟弟妹妹都還活著。我們沒有死啊!”
陳忠義目光沉沉的看著唐開泰,搖搖頭。
“我不認識你,更不認識你母親,身上可以當年的信物?”
唐開泰搖頭,他們的確遭遇了山匪,母親也因此遇害,但是山匪隻是搶奪財物的時候,失手殺了母親,並沒有傷害他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傳聞。
一定是誰騙了爹,那些山匪為什麼承認殺了他們?
“沒有信物,你如何證明你是唐家人?”
“我有戶籍,可以作證。陳世伯,母親帶著我們千辛萬苦,不惜犧牲自己性命保護我們,就是為了讓我們去京城找我爹。”
唐開泰說著,伸手將揣在懷裡的母親的親筆信拿出來,遞給陳忠義。
“請您幫幫我,這個,這是我母親去世之前寫的信,您看一下就明白了。我真的是唐開泰,是唐尹的兒子。”
陳忠義沒有接他的信,衝著他搖頭。
“這半年多來,我家已經接了兩三個自稱唐開泰的人上門了。都拿不出信物來,我也曾資助他們上京尋父,奈何沒有一個去了京城的。”
唐開泰瞬間明白了,他身子搖搖晃晃,後退兩步,扶著椅子坐下來。
他呆呆的看著手中的信,眼淚一滴滴的流下來。但是很快,他伸手抹去了眼淚。
低頭抿唇,半天沒說話。
忽然站起身撩開衣擺,跪在陳忠義麵前。
母親,孩兒不會辜負您的囑托,一定會帶弟弟妹妹們去京城找到爹的。
“陳世伯,請您幫我。隻要我們到了京城,父親見到我就知道事情真相是如何的了。”
陳忠義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男孩子,想了想。
“你可知,唐翰林已經在五個月前娶了清平縣主為妻?”
唐開泰抬起頭,看著陳忠義,滿臉不可置信。
母親去世半年,他竟已娶妻了。
不,不可以,無論如何,不能這樣。
母親,母親……
唐開泰努力克製住自己的眼淚,抬頭看著陳忠義。
“陳老爺,多謝陳老爺告知。既然父親已經將婚約取消,晚輩自不好再麻煩。晚輩這就告辭。”
唐開泰站起身來,搖晃了一下,穩了穩身子,向陳忠義拜了一拜,轉身向門外走去。
“你可是還要去京城?”
“是,我無論如何也要帶弟妹去見父親。”
唐開泰停住腳步,咬牙說道。
“罷了,既然你如此決定,我也不多勸你,好自為之吧!多保重。”
唐開泰推開門,門口的二貴正等著,見他雙眼通紅,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