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在我這,你永遠擁有這項特權(2 / 2)

越界「娛樂圈」 加冪 6397 字 10個月前

男人的嘴角上揚,“不急,時間還早著呢。”

電話掛斷,手機屏幕的亮光依舊還在。

男人猙獰醜惡的嘴臉在光下的愈發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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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時間安排好了,下周六下午三點,地址我到時候發給你。]

洛清嶼看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洗漱完近十一點了。

洛清嶼盯著看了許久,不知在想什麼。

[嶼落:好,我知道了。]

而後他放下手機,目光卻瞥見床頭櫃上的那張全家福。

洛清嶼和洛煜坐在沙發的中間,洛母靠著他,洛父則靠著洛煜。

少年稚嫩,眼底含笑,雙手被母親緊緊的握著。

那年的春節,他十五歲。

他緩緩起身走到客廳將投影打開。

很快,昏暗的房內響起熟悉的國產電影片頭曲。

投屏上閃現出電影的名字——《荒草》。

這是洛清嶼剛入圈拍的第一部電影,文藝片,又因為題材的原因壓了很久,所以才比《劍》要晚上映。

講述的是一個在孤兒院長大酷愛繪畫的孩子,在飽受了孤兒院非人折磨後被一戶人家領養,本以為可以奔向新的生活,卻又被現實擊垮——他隻不過是一個活體供血機。

但這依舊沒有磨滅他對繪畫熱情,他仍舊對生活懷有憧憬。

他的第一次反抗,成果是從養父母手中逃出來。但這並沒有讓他的生活走向希望。17歲的他被生活再一次擊打,浪漫的藝術拯救不了他饑餓的生活,他認清了現實,放棄了繪畫。

他想要平凡的度過餘生,卻又卷入了電信詐騙……

他的一生都在顛簸流蕩,短暫的客棧容不下他,他平凡一生,任舊煢煢孑立。

影片壓抑又遺憾,一個向陽的孩子最終敗給了現實,一次次的被擊垮,一步步走向悲劇。

洛清嶼其實很少會看自己演的電影,除了這一部。

這是他最喜歡的一部。

“哢嚓”一聲,門開了。

洛清嶼緩過神來探頭一看——是洛煜。

他穿著絲質的睡衣,懷裡抱著一個印有小魚的抱枕,探頭探腦地張望,呆萌呆萌的,和枕上的小魚一般無二。

洛清嶼連忙調高了暖氣。

在這寂靜得隻有微弱電影聲的房內,洛煜不自主地放低了音量,躡手躡腳地走到洛清嶼身邊坐下。

“哥,你怎麼還沒睡?”

絲質的睡衣很滑,洛煜最上頭的扣子沒有係上,這一來一回的動身,讓他不免露出大片鎖骨。

洛清嶼幫他理了理衣領,扣上了扣子,“你不是也沒睡嗎?”

洛煜想了想也是,也不止他一個人睡不著。剛剛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一點困意都沒有,還把洛清嶼今天送他的木雕給拿出來賞玩。

玩了會兒覺得沒意思的他就想來碰碰運氣看他哥睡了沒,沒睡剛好可以聊天。

“真不理解為什麼哥你要買兩戶房,我們倆一起住多好,你看你這兒,一點生活氣息也沒有。”

每到想找洛清嶼還得出大門的時候他就要把這件事嘮上一遍,雖說有指紋進來得很方便,但肯定沒有住一戶睡隔壁方便。

就想現在這樣。

洛清嶼看了眼四周,裝修簡單,黑白灰的配色,整潔中而又透著一股冷清。

洛清嶼盯著一處放空良久,而後突然開口。

“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每次問你你又不說。”

洛清嶼揉了揉他的頭,“你以後就知道了。”

“又是這句話……平生最討厭你說的兩句話——”

洛煜拿出手一點一點的掰手指算。

“一是最近很忙。”

“二是等你以後就知道了。”

洛煜氣鼓鼓地錘著抱枕撒氣,“老是瞞著我!”

洛清嶼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

洛煜一個眼神掃去,帶著惡狠狠的殺氣,在洛清嶼眼中卻顯得格外可愛,像個孩子在置氣般。

“不準笑!有什麼好笑的!”

“好——不笑你。”

洛清嶼是真的沒想到洛煜會這麼討厭這兩句話,是他太疏忽了。

想起昨天還騙他說自己太忙沒有準備禮物,洛清嶼後知後覺地後悔,他心疼地把洛煜摟在懷裡,輕拍他的背,“哥以後再也不說了,小煜不生氣了好不好。”

原本還好好的,被洛清嶼這麼鄭重地一哄,他的眼淚不受控製地溢出。

想起多年前無數次沒能等到洛清嶼回來的委屈,他哭了許久,等到哭累了他才從洛清嶼懷裡起來。

看了眼洛清嶼肩上濕掉的那一塊衣料,他不免感到有些羞恥。

“好丟臉,都25了還哭……”

洛清嶼用手拂去他臉頰上還未乾的淚,泛紅的眼角顯得額外可憐。

“沒事,你可以永遠都是小孩。”

在我這,你永遠擁有這項特權。

“以後不喜歡什麼就說,不要憋在心裡把自己憋壞了。”

洛煜點點頭,被這麼一哭打擾,他早已將先前想問的忘卻。

他看了眼仍舊在播放的投影,這才注意到播放的是《荒草》。

洛煜最討厭的一部由洛清嶼演的電影。

尤其討厭孤兒院的那一段。

洛煜抬頭望向洛清嶼,昏暗的光線下男人五官的輪廓線清晰,卻又在他眼中逐漸模糊。

很快,眼前浮現出那個十四歲瘦弱的少年。

他想起九歲那年,他哥十四歲。

不對,準確的說那時洛清嶼還不叫這個名字,還不是他的哥哥。

他還記得那天的雪下得很大,孤兒院的大門布滿鐵鏽,冷風捶打窗戶,他跟在洛父洛母的身後,抬眼望向穿著光鮮亮麗、格外暖和的院長笑著迎接他的父母。

可是他轉眼看向角落,卻發現了一群和他年齡相仿的孩子,他們身著洗得已經有些發白的單薄衣裳,通紅的小臉,小手不停地揉搓,在他們的眼裡是掩飾不住的羨慕。

在那群孩子裡,他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要找的那個人——十四。

九歲的洛煜注意到了院長和孩子的不同,二十五歲的洛煜自然也能猜到那隱藏在光鮮亮麗之下的醜惡。

現實往往比藝術更為殘酷,《荒草》中關於孤兒院悲慘生活的描寫過於真實黑暗,讓他下意識地聯想到他哥那前十四年的生活。

此時的影片已經播放到主人公在電信詐騙組治反抗被打進醫院的那一段。

“為什麼要看這一部?我討厭這部。”洛煜直言。

洛清嶼詫異:“為什麼討厭?”

他沒有回答,隻是反問:“哥,你小時候過的怎麼樣?”

洛煜其實一直以來都不太敢問洛清嶼這個問題,怕觸及他的傷心事,可能是今晚的氛圍太好了,忍不住誘發了他的求知欲。

洛清嶼聽到這,對於自己的問題,答案顯然不言而喻。他沒有回複,眼睛依舊注視著麵前的影片,陷入了沉思。

良久——

“和裡麵差不多吧。”

看著洛清嶼一副不願多提的樣子,洛煜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比影片裡還要慘。

他往洛清嶼那挪了挪,笨拙地向熱源靠近,近到他似乎能聽見他哥胸膛裡那急促的心跳聲,一聲又一聲熱烈地震動卻讓人心安。

漸漸地,他眼皮愈發深沉,呼吸趨於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