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
——莊子·逍遙遊
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當車轍,不知其不勝任也。
——莊子·人間世
雕琢複樸,塊然獨以其形立。紛而封哉,一以是終。
——莊子·應帝王
隻有將個人的生活與社會的曆史兩者放在一起認識,才能真正地理解日常世界。
——《社會學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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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初雪。
帝王宮室裡,終年熏香。
今日這香氣格外刺鼻。檀香濃陰,藥膳苦澀,混著那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悲愴,在空氣裡結成了一個令人窒息的膽。
荀甫欣挑簾而入,撥開這層濃濃的異香霧,見天子榻上躺著一道病朽的軀條。
明堂之外,文武列官整整齊齊地跪了滿地,等待著垂死的皇帝降下最後一道聖旨。
立嗣之旨。
荀甫欣悄無聲息地穿過明堂後殿幾張屏風,垂首靜立到天子榻前,目光視地,朗朗輕聲:“臣懷烈侯荀甫欣,叩見陛下。”
垂危的天子微微睜眼。
“甫欣……朕著你來此,是為商議立嗣之事。朕三日前曾問過你,你說容幾日詳做考察。如何了?”
懷烈侯氣度不凡,將劍眉一凜。
“回陛下,諸臣以為太子性情乖僻狠戾、難繼大統。諸幼子則年幼不知事,且背後都有扶持的官黨,不宜乍立。”
皇帝聽了,似是意料之中痛苦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