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就把你頭發纏進去了。”程信宇仔細把樊野的頭發從手表的夾縫裡麵撥出來。
樊野隨意揉了下頭發：“沒事。”
“你的論文寫完了嗎？”
“寫完了，再次感謝學長幫我搞懂Python，不然數據這一塊實在頭疼。”
“小事，我送你回宿舍吧。”
“不用，學長，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好。”程信宇看著樊野離開。
樊野是真的有事，她趕回宿舍，找到手機充電器，趕緊充上電，看見好幾個沈原的未接來電。
她回撥過去，一直忙音。
她給沈原發消息：“怎麼了？我剛剛手機沒電關機了。”
過了十分鐘，沒有回複，她又撥回去，仍然無人接聽。
可能在忙。
樊野收拾東西去洗澡，洗澡的時候發現大姨媽來了。她趕緊洗完，回到宿舍，前後都貼上一張暖寶寶，她的生理痛太難受了，每次都得好好迎接。
她暈暈乎乎地睡過去了，第二天，迷迷糊糊醒來，已經接近中午，她拉開簾子，宿舍裡麵隻有秦真真。
“真真，我大姨媽來了，你能不能等會吃飯的時候順便幫我帶點飯啊？”
“我就猜到了，這會兒你還在宿舍，那肯定是大姨媽來了。我現在就去，你等著啊。”
沈原還沒有回複。
樊野半夢半醒間，好像看到信息跳出來，沈原說：“樊野，我們分手吧。”
然後她驚醒過來，這時候真真回來了，帶了一點熱乎暖胃的粥，和清淡的菜。
樊野第三次打開手機，什麼也沒有。
她吃完飯，清醒一點了。她決定明天好點之後去找沈原。
……
與此同時，沈原已經在去往首都的動車上。
沈原的母親突然暈倒，之前毫無征兆。沈原在早晨接到姥姥的電話時才知道。
是昨天晚上餐廳那邊的工作人員打120，把沈玉黎送到梁城第一人民醫院，醫院的人打姥姥電話，姥姥急忙過去，簽好字，然後開始搶救。姥姥知道，沈玉黎不想讓沈原操心，於是沒有告訴沈原，想等病情穩定一點，再讓孩子過來。
誰能想到，醫生在辦公室跟姥姥說，病人這個病，十分罕見，醫院的條件有限，但這個老醫生也說了，首都醫院曾經有過類似的病例，可以去試一試。
姥姥急的手發抖，顫顫巍巍地給沈原打電話。
沈原趕到醫院跟醫生了解完情況，然後同周教授通完話，跟沈玉黎說：“媽，彆擔心，我已經問到了，首都醫院那邊確實出現過這樣的病例，我馬上訂票，一塊兒過去。周教授會幫我們聯係醫生。”
沈玉黎疲憊地看向沈原，十分內疚：“小原，對不起。”
“說什麼呢，媽，我先訂票了。您好好休息，我回去收拾東西，下午出發。”
……
樊野已經兩周沒有聯係上沈原了，問莫一柏要了孟唐的聯係方式，孟唐告訴她：“那天晚上沈原接了一個電話就走了，第二天回來隻說要去首都醫大，特彆急。可能去參加麵試之類的吧，聽說他在截止日期之前提交申請了。”
樊野說：“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那以後，他們再沒有聯係過。
周末天氣很好，樊野七點起床，跑步，洗澡，早餐是兩片黃油煎的麵包加上一杯冰美式。她吃完早餐，發現自己又打開了群聊窗口，昨天謝筱筱在群裡說：“大家彆忘了明天晚上一起吃飯！”莫一柏秒回一個：“好的。”沈原發了一個“吃吃吃”的表情包。
樊野把手機關上，開始瀏覽新聞，整理素材，看書。時間很快就過去，就像這五年的每一天。
來到約定的餐廳，靠窗的位置，樊野看到沈原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窗外，腦海裡麵蹦出一個詞：孤獨。她幾乎沒有見過這樣的他。記憶裡的他話很多，討厭安靜，愛聽吵鬨的音樂，總在她麵前饒舌，自我陶醉。孤獨，寂寞，這些詞都不適合他。
她走過去打了聲招呼。沈原看見她，聞到她身上飄來的若有若無的香味，和從前一樣，很淡，像是乾淨的洗衣粉的味道。
“你來了。”沈原咧開嘴笑著說。
“他們兩個人呢？”
“我打電話問問看。”
沈原給莫一柏打電話：“你小子在哪呢?”
“沈原，我和……哎你等等……”莫一柏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搶了。
“沈原，我是謝筱筱，我跟莫一柏這會兒有點事，你們先吃，先吃哈。嘟嘟嘟……”
沈原和樊野麵麵相覷。
“莫一柏和謝筱筱這兩個人竟然放我鴿子！老子這麼久沒回來，一回來竟然就被放鴿子！小野，你說他們過分不過分。”
“那我們先吃吧。你看你想吃點什麼？”
“聽你的，我都行。”
樊野叫來服務員，點了幾個菜，然後隨口叮囑說：“辣椒少一點，不要香菜。”
沈原注視著她，喃喃道：“你還記得。”
樊野抬頭：“啊？”
“沒事。”沈原低下頭，偷偷地笑了一下。
高中畢業之後，沈原和樊野第一次一塊兒出去吃火鍋，要的牛油鍋，中辣。樊野吃原湯碟吃到額頭微微出汗，也沒有顧得上喝水。沈原則滿頭大汗，一杯一杯的果汁往下灌。樊野驚訝地說：“你竟然吃不了辣，也不吃香菜。”沈原嘴硬：“我怎麼吃不了，我太能吃了！”然後繼續斯哈斯哈地邊吃邊喝水。樊野看不下去了，找服務員拿來一碗白開水，讓沈原涮一涮。
之後再出去吃飯，樊野都記得少辣去香菜。
菜還沒上，沈原和樊野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好一會兒。
“這麼久沒見，你還是沒怎麼變。”沈原打破僵局，但這個開場白實在是太爛了。
“你也是。”樊野回答說。
“上次在醫院見你太匆忙了，沒來得及問，你現在在做記者是嗎？我記得這是你一直想做的事。”
“對，在cn新聞社。”
“真好。”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沈原又開口問。
樊野想了想說：“你這次回來，會呆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