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滄月眸色暗了暗。
師尊你啊,怎麼總是像遙遙山上終年不化的積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不過,這是師尊第一次在他麵前潔麵。
俞滄月忽又想起昨夜占卜到的奇異星象。
那時他第一次看到那樣的星象,沉睡已久的師尊在今日忽醒來,閉關數載的師祖在今日突出關。
天生異象,難不成……
“小月,你已至了舞象之年,是下山遊曆的時候了。”
一葉扁舟,自楚弦河向前緩緩駛著,
“‘楚弦’,是冉寒轍為它取的名字。”冉寒轍目送著那一葉扁舟,半是回憶半是感慨地道,“下次再見小月,小月應該長大了吧。”
慕雪楓沉默了,他不知能說什麼來安慰自己這個“師尊”。
他並不是個生性沉默的人,至少前世不是。
可在這個麵善的“師尊”麵前,他似乎總也說不出話來,或者說,無言以對。
冉寒轍勾起嘴角,不知為何而笑。
“楓兒,你也許久未下山了,不妨就乘這次機會,下山看看?”
慕雪楓:“……”我可不認識路。
冉寒轍似乎看出了他的心聲,他莫名從冉寒轍臉上品出了一種奸計得逞的笑容。
他眨了眨眼,方才從冉寒轍臉上品出的奸笑卻又不見。
前麵“師尊”說是冉寒轍所取,那,師尊的名字,必然是冉寒轍罷。
那“師尊”是不是要自己誇他?
可這話題過了,再插入便突兀地很。
他遲疑片刻,最終沒開口。
“楓兒,上舟。”冉寒轍的呼喚拉回了他的思緒,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蘭舟催發”。
可麵前的男子如玉般,不論是外表,還是慕雪楓相處幾天了解下來的性格,都難以使人把他比作行船的漁夫。把他比作漁夫,卻似是對麵前男人的褻瀆。
冉寒轍察覺到的少年的發呆,又道“上船”,眉眼繾綣溫柔,卻帶了強製的意味。
“來了。”慕雪楓隨意地應著,不料卻被冉寒轍一拽,倒在了冉寒轍懷中。
“楓兒,抱歉。”冉寒轍揉了揉他的頭,道,眸中染上了笑意。
冉寒轍的懷抱是暖的,檀香悠悠蕩在慕雪楓的鼻尖。慕雪楓不得不承認,他很喜歡這種幽香,雖不滿冉寒轍先前的行為,手不自知地抱緊了些。
“楓兒?”看見懷中的人麵上染上一層淺絳,冉寒轍有意挑逗。
“嗯?”
“又塗胭脂了?”冉寒轍捏了捏少年的臉。
這都什麼和什麼嘛。
“才沒有。”偏偏慕雪楓不禁逗,撅著嘴,扭過了頭。除了連脖頸上都染了色,神色還是那般淡淡。
偏偏冉寒轍不給麵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唉,楓兒,真是拿你沒辦法。”冉寒轍溫聲道,懷中的人看來是惱羞成怒了,不論他怎麼哄,都不願再看他。
這個大個人,還像個孩子似的。
一葉扁舟行著,過兩岸青山,驚飛幾隻燕雀,留下一串清啼。
冉寒轍低頭,懷中的人兒,睡得很熟。
他執手,輕捂慕雪楓的耳朵。
慕雪楓的睡顏不同於平日裡對他的淡然,相較於日常待他的沉默,更多了幾分溫柔。
冉寒轍搖了搖頭,在慕雪楓的額上落下一吻,言語中滿是無奈:
“楓兒,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