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惋回到弄堂的小院時阿婆已經睡下了，她悄悄來到二層的房頂，不遠處的高樓大廈燈火輝煌，溫柔夜色中比繁星還要耀眼幾分。她望著那邊許久，放任自己沉醉在這片明亮中。

那是斑斕一片的白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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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惋在桌前翻開數學公式，台燈下女孩在草稿紙上的演算過程逐漸偏離正軌，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自覺地在草稿紙上連寫了好幾個“應淮”，瞬間心虛的羞紅了臉。

她複習不進去，索性收了數學書，從抽屜裡拿出手帳本。想了想，在08/27後麵一頁寫下了今天的日期。

——08/31

——應該懷念的是淮。

漂亮的簪花小楷工工整整地寫在本子上，記下與少年四目相對重逢的欣喜，記下少年書頁輕翻的字體風骨，記下看到空缺的落差與小心翼翼，還有晚上偶遇時的苦澀甜蜜。

這會是她即將翻新的「昨天」留給明天最鮮活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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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整整一天的考試累的人暈頭轉向，下午理綜結束後教學樓都充斥在熱鬨之中。謝夢京趁著這個空檔跑到二班前，和第一排的女生聊天，話題兜兜轉轉還是繞到應淮身上。

謝夢京雙手撐在葉啟雯桌子上，眉眼彎彎帶著嗔怪道：“阿淮就是不懂憐香惜玉了，昨晚十二點又和我發消息說對不起。哼，下次我才不要原諒他。”

聲音音量倒是極大，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露出一幅了然的微笑。

名叫葉啟雯的女生附和道：“我就說應淮對你是不同的吧，不過還是要有些危機感。說起來夢京你還不知道吧，我們班新來的轉學生就在應淮旁邊，聽林誠他們說也是三中之前的校花。”

她在謝夢京耳邊壓低聲音：“而且我聽說昨天晚上考試，她在考場拿的還是應淮的書？”

謝夢京一臉不可思議：“這你怎麼知道的？”

“我一朋友也在最後一考場，她在第一排聽監考老師說的，最後一場帶書去的考生都不多，監考老師翻著一本說‘字寫得大氣，應淮這名字也好聽’，咱們年級還有第二個應淮？”

“我們班還在最後一場的就一個人”她示意謝夢京回頭看，馮惋正接完熱水從水房向教室門口走來，“諾，就那個，長得也挺好看的。”

“彆忘了應淮有潔癖，平時誰敢碰他東西。”

馮惋剛到教室門口就感覺有視線強烈地跟著自己，第一排的女生禮貌地和她打了個招呼“晚上好，馮惋。”

她也說了句“晚上好”，卻想不起來女生的名字，昨天同學們的自我介紹在她的記憶中一片空白，尷尬地笑了一下後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

沒注意到女生不屑的神色，裝什麼清高。

一中老師的閱卷也是神速，晚自習下課前邢勝拿著一張成績單走進教室，“第一次摸底考試的成績已經出來了，想必大家也都心裡有數，我就挑幾個重點說一下，咱們班這次整體發揮不錯，可以看出大多數同學在家還是沒有放慢學習的腳步，不過少數退步的也不要緊，隻是一次摸底考試，找準薄弱項趕快追上……”

馮惋聽著邢勝的簡單幾點變成長篇大論，漸漸開始走神，忽然聽到邢勝說到“馮惋”，下意識地站起來答了聲“到”。

全班的目光都彙集過來她才意識到剛剛邢勝不是在點她名字，隻是在拿她的成績舉例。

小姑娘臉紅成一片，垂頭站在那裡。邢勝剛好說到結尾，便也順著給她一個台階下：“正好我準備和你談一談，那馮惋跟我去辦公室一趟吧。”

直到在老師辦公室坐下馮惋還覺得自己臉頰發燙，邢勝也沒為難她，先問了她開學兩天有沒有什麼不適應的，馮惋沒吭聲，輕輕搖了搖頭。

他從辦公桌的文件袋裡抽出一張成績單，從上往下數，馮惋的名字在第七個。邢勝用筆在前麵畫了個圈，看向麵前的女生，“你這成績這次相當不錯了，全班第七，年級第十二，數學和英語倒是都在130分以上，理綜也說得過去，隻是這語文成績可比不上那一手好字，我看了你的答題卡，客觀選擇題錯的先不說，這作文怎麼才38分？”

馮惋輕聲開口：“作文沒把握好立意。”

邢勝的語氣有所緩和：“這倒是，三類立意還能有這點分，也是有些功底的。這樣，等你同桌回來後你多問問他，應淮那小子的作文每次都是年級範文，多問問總沒錯的。”

馮惋有些為難，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邢勝把這都看在眼裡，又問她：“到底有什麼困難嗎？”

她深吸一口氣：“老師，因為某些原因，我可能不能記起很多事情。”她說的委婉，邢勝卻也馬上明白了，年級主任開學時和他交代過的後遺症，他一忙起來就忘了這事。

“沒事沒事，”邢勝擺擺手，“等應淮回來了我再和他說一遍。”

“還有啊，”邢勝又想起來一件事，叫住準備離開的馮惋，“過兩天學校新圖書館建成有個剪彩大會，安排你去做個演講，提前準備準備。”

馮惋乖巧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