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的主人是謝麗麗,作為301宿舍裡唯一一個省會城市出身的女生,謝麗麗家庭條件優渥,因為長得好看,身邊不乏追求者,從不屑參加301宿舍的集體活動,對其他三人也常常冷嘲熱諷,隻差把“你們不配與我說話”這幾個字刻在腦門上,天天趾高氣揚的,季文她們也不想和她過多接觸,宿舍氛圍幾度有些緊張。
“關你屁事!”吳玲玲一個鯉魚打挺直起身來,對著她的床罵道。
“你們彆太過分,寢室是公用的,十一點熄燈的意思就是讓你們十一點睡覺,睡不著也彆因為自己的事影響其他人休息。”
“欸,你是不是有病啊?一天不作死就不痛快?”季文見吳玲玲就要衝將下來,忙說“玲玲,軒軒,我沒事,你們快休息吧。”
朱宜軒向來害怕這種場景,不知道怎麼處理,站在過道中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能給季文投去一個擔心的眼神。
“我沒事,回去吧。”季文用口型輕輕說,向她們揮了揮手。
“砰”,吳玲玲重重砸了一下枕頭以泄憤,季文連忙輕咳一聲。
她知道如果不製止,玲玲就會衝到謝麗麗那裡去要個說法,她從初中就開始寄宿,太清楚一個寢室如果挑明了對立所有人都不會好過的道理,所以她總是壓製著自己和其他兩個人的怒火,儘量維持表麵上的和平。
季文躺下,控製自己儘量不要頻繁翻身影響室友們休息,才闔上眼,腦海裡就浮現出下午張旗給自己道歉的樣子,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一臉無所謂地說出對不起三個字?他究竟當她是什麼人?
甩了甩頭讓自己不再去想,自從在圖書館遇到張旗以後,自己的情緒受到了不小的波動,心裡那堵牆又有了新的裂縫。
接下來的兩周,季文早出晚歸,早不早的就去實驗樓練四級聽力,晚上吃完飯就回到教室做閱讀理解,把自己全身心撲進四級備考裡,直到快熄燈才回宿舍。
吳玲玲和朱宜軒擔心她,偶爾會跟她一起留在教室,但更多的時候是她一個人,她習慣了以自我封閉的方式來調整狀態。
她知道自己在逃避什麼,張旗發了兩條消息問她怎麼沒去圖書館,她都沒有回複,她需要一點時間理清思緒,回到正常的生活軌跡。
周五中午,季文略帶疲態地回到宿舍,朱宜軒見她進來就說,“文文,晚上就是校園藝術節,你和玲玲一起來玩唄,肖師兄說好久都沒見到你跟玲玲了。”
“就是就是,待會兒我們先去美食城吃烤魚,然後去看演出嘛,好不好?軒軒這兩周也一直在學生會加班,我們都好久沒一起吃飯了。”
吳玲玲過來拉住她的手搖了搖,眼巴巴地看著她。
季文本能地想要拒絕,但這幾天確實是我行我素,沒有顧及她倆的感受,點點頭表示同意了。
吳玲玲開心地耶了一下,打開衣櫃東翻翻西找找,“倒春寒終於過去了,是時候亮出姐們兒沉箱已久的小裙裙們了!”
“嘁,穿來穿去都是鄉下蝴蝶——純花兒。”謝麗麗見吳玲玲得意,心中不痛快,把手中的鏡子往桌上狠狠一搡,抱著手陰陽怪氣地上下打量著吳玲玲。
吳玲玲手上動作沒停,吸吸鼻子,疑惑地問,“咦,誰吃屎忘刷牙?滂臭的咧!”說著用一隻手捂著鼻子,一隻手不停扇風,快步走到門前把門大大的打開。
“你!”謝麗麗胸脯上下起伏,顯然被氣壞了。
“怎麼了?麗麗?”吳玲玲扭頭佯裝關心地看著她。
“哼!”隻見謝麗麗甩開手扭身衝出寢室,把門重重帶上,還沒拔步就聽見門裡爆發一陣轟笑,更是鬼火,踢了門邊一腳衝下樓去。
季文伏在桌上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花,“你這嘴尖牙利的家夥,我第一次見麗麗氣得冒煙兒,哈哈哈哈。”
朱宜軒也笑得直不起腰,直呼哎喲哎喲。
“切,姐平時是懶得跟她計較,對付她隻能更陰陽怪氣。什麼年代了?還搞地域歧視這一套,土不土啊她。”吳玲玲絲毫沒受影響,把頭探進衣櫃裡繼續翻找下午要穿的裙子。
“哎小花花,既然你這麼被看不起,那我得為你正下名。”吳玲玲從衣櫃最裡麵扯出一條破布似地黃色碎花裙,彈了彈就往身上比劃,“好看嗎?”她轉了一圈。
“嗯嗯!好看!好看!像村花。噗哈哈哈”季文表示肯定後笑趴在桌上,朱宜軒才直起來的腰又佝僂下去。吳玲玲假裝生氣地追著她倆打。
鬨了一陣,季文喘著氣給吳玲玲說,“你也彆太招惹她了,她這脾氣鬨起來夠我們受的。”
“我就看不慣她一幅高高在上的樣子,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家裡有錢就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的,要當大小姐回家當去,姐們不伺候!”
吳玲玲對著鏡子左右比劃那條裙子,從露出的縫隙裡看到季文,剛才的打鬨讓她臉上泛起一絲淡淡的紅暈,小鹿般的眼睛濕漉漉的,又黑又亮,一對小梨渦嵌在頰邊,圓圓的小臉怎麼看怎麼舒服。
“文文,我們好好打扮打扮,下午肯定好多帥哥都去!”
“我呢?我呢?”朱宜軒舉著手插進她倆中間。
“我們可不敢,待會兒肖師兄讓我把奶茶和零食都給他吐出來嘍。”看著朱宜軒紅漲的臉和脖子,季文和吳玲玲笑作一團。
笑鬨間,季文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決定好好享受大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