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很快被熱好端上來,還有洗好的車厘子和水果拚盤。
許嘉樂把粥喝掉,又吃了點兒水果,但是沒有用,胃裡依然疼痛惡心,並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許嘉樂弓下腰緩解疼痛,等感覺沒有之前劇烈、到了可以忍受的地步的時候,他站起身準備去樓下找找有沒有治胃疼的藥。他剛一起身,窗外就響起了車鳴笛的聲音。
他的臥室正對著彆墅門口,聞言,抬眼朝外看去。
路燈下,樹影將車身遮擋住一大半,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奔馳,車牌號看不真切,但許嘉樂知道,唐婉沒有這輛車。
很快,駕駛座的車門被打開,下來一個穿著西裝、梳著三七側背、體態挺拔的中年男子,男子繞過車頭,應該是想打開副駕駛的門,但在被樹影遮擋的暗側,副駕駛的門已經被裡麵的人自己打開,唐婉踩著高跟鞋從車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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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看向麵前的男子,客氣道:“今晚多麻煩你了,很感謝你送我回來,但是關於合同的事情,抱歉,我是不會讓步的。”
“工作時間談工作的事,我們現在不聊這個。”岑修很溫和的笑了下,說:“我想聊聊我們之間的事情。”
似乎是今夜談合作的時候兩人雖“刀光劍影”卻也達成一致的情景,讓岑修有了勇氣或者自信,他再次提起了之前無數次被拒絕的事情。
“唐婉,我喜歡你這句話從來不是說說而已,我自覺我們之間也算很有緣分,大學的時候我們一起選擇了羽毛球賽,有幸成為一組成員贏得比賽,畢業後我繼承了我爸的公司,而你開始創業,到如今,我們又會因為看中同一個項目而再次合作。”
岑修說:“所有人都覺得你很厲害,可隻有我知道你在這條路上吃了多少苦,所以我還是想問你,願意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嗎?”
夜風吹過樹葉發出細碎的聲響。
唐婉臉上沒有任何一絲被喜歡的開心、緊張和局促,而是用那雙平靜如死水一般的眼睛看著麵前人,再次陳述事實。
“岑修,我已經結婚了。”
“……”
岑修臉上的笑容微僵,原先的幻覺被一成不變的借口打破,甚至波及到其他東西,他不自覺揚高了聲音,“可他已經死了!你難道要這輩子都守著他嗎?”
風隱約將男人的話傳過來,許嘉樂站在窗前,臉上沒什麼情緒。這是唐婉的第五個追求者,但很可惜,每一個追求者都會踩到她的雷點上。這種話說出口,唐婉大概率會動手。
果不其然,下一秒,唐婉就像是被刺激到一般,毫無理智的抬起手狠狠甩了男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在黑夜裡響起,格外刺耳。
岑修被打的偏過頭去,唐婉舉著打出去的手渾身顫抖,眼底猩紅一片。
死寂無聲蔓延開來,直到一陣冷風吹過,上頭的兩個成年人終於恢複冷靜。
唐婉閉了閉眼,拎著包的手死死握住包帶,好一會兒,才極為克製道:“許維謙是死了,但是我們沒有離婚,他永遠是我的丈夫,沒有人、也不會有人能取代他的位置。”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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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樂胃裡一陣翻湧,他撐著桌子,片刻,快步走向浴室,扶著馬桶蓋躬下腰。
片刻後,衝水聲響起。
許嘉樂站在洗手池前,漱乾淨嘴,胃裡乾淨之後,那股壓在心頭的沉悶感便消失不見。他抽了一張紙擦擦嘴,走出浴室後,聽見房門被敲響。
許嘉樂腳步一頓,最終開始打開了門。
唐婉麵色有些蒼白的站在他房門口。
“怎麼了?”許嘉樂問。
“今天上課上的怎麼樣?有能聽懂的嗎?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你手機裡也有老師的聯係方式,可以向老師問問題,老師一直向我誇你的口語很棒,但你不要驕傲,繼續努力。”
唐婉似乎隻是來關注他的學習情況,說完便道:“行了,時間不早了,快休息吧。”
但話音落下,唐婉並沒有離開,隻是定定的看著許嘉樂。
許嘉樂避開她的視線,說:“好,晚安。”
關上門,許嘉樂重新坐回桌前,打開一角的窗戶裡灌進幾縷風,將他額前的碎發吹亂,遮住眼睛後,神情莫名顯得陰鬱幾分。安靜片刻,他拿出鑰匙打開一旁的抽屜,從裡麵拿出一個棕色的小藥瓶,從裡麵倒出白色的藥片,放進嘴裡。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許嘉樂終於恢複了平靜,他打開書包,拿出開心熊,調好顏料盤,給剩下的空白部分上色。
顏料的味道似乎穿越了時間,裹挾著秋日傍晚時的微風,以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竄入鼻腔,將那些不太好的心思全部趕走。
做完這一切,已經淩晨一點了。
開心熊的頭部被陳衍塗上了紅色的帽子,許嘉樂把開心熊的衣服塗成綠色,還在上麵裝點了花朵,整體看起來就像是從東北跑來的,憨態可掬的開心熊。
開心熊臉上畫著笑臉,許嘉樂學著它的樣子笑了一下,然後抬手戳了一下小熊的臉蛋,說:“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