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大了。雷也響了，就像戲曲裡演包拯欲斬陳世美的前奏，鼓手，鑼手齊上陣，又快又響一樣。震的人心肝齊顫。

何時唯此時的心也跟那一樣，砰砰的，又快又響。

透過下的潑天的雨幕，他看到了讓他念念不忘六年的人。六年了，再見是和分彆一樣的天氣。

那天也是雨一場暴雨，將兩人隔開，連臉上的表情都被雨幕模糊。

“何總，這下怎麼辦？”旁邊撐著的司機有些擔憂的問。

他充耳未聞，隻盯著眼前的人，說：“好久不見。世間再他眼裡，在這一刻，都不剩了，雨也停了，他眼裡此刻隻有這個人了。

那人麵無表情，周身氣質有些冷的，他眼神裡透著些恰到好處的疑惑，一臉麵無表情的，連話都不用開口說一句，用行動表明了他根本不記得這號人。

那人黑色的車裡又鑽出個人，大約一米七三的小個子，穿著白色休閒裝，一雙滾圓杏眼，一出來，就挽著那人的手，笑眯眯的說：“怎麼啦，怎麼還沒解決啊？”

可能是雨幕太嘈雜，或者隔的有些距離那人聲音太小，又或者，時間真的過去太久了，那人的聲音失了真。

那人微微彎了點嘴角，崩著的表情瞬間柔和起來，說：“馬上。”

轉過頭，他又有些不耐煩，他掏出名片“維修費找我。”兩人轉身就回到車裡。

司機張了張嘴，剛想說話。

何時唯朝司機擺了擺手：“算了，回去吧。”

司機看了眼被撞的凹陷了一大塊的車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何時唯回到車裡，車開始前進，看著那被雨被窗被那輛車隔絕的人，最終他仰頭靠在靠背上。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人都是初戀忘不掉了？”他喃喃道

司機沒聽清，雨太大了，太嘈雜了，他大聲的問：“什麼？”

“沒什麼。”他同樣大聲回道。

他又扭頭看向窗外，他忍不住，那人的車正好開到與他的岔路口，隱隱約約的隻看見一個車尾了。

就像他們一樣。

原本不是這樣的。他想。原本他的旁邊該是自己的，原本那個挽著他手笑的人該是自己的。可現在呢？什麼都不是。

六年前。

下課鈴聲已經響了三遍，但是富有下課殺手的班主任，還是八風不動的講著沒完沒了的話。

底下的學生早已按耐不住，開始嗡嗡起飛。前幾排同學還好，定力猶存一點，後幾排同學就非常歡快的放飛自我了。

“哎，你知道嗎，聽說我們班上轉來了個新同學。”這是倒數第二排的羅小豪同學。他此時拿起了萬惡的數學課本，戳了戳已經和桌子近距離接觸n次的前排可憐同學。

“我們呢，一定要好好努力，再次超越一班，讓我們……”這是班主任慷慨激昂的聲音。

“嗷……真的假的，你不會又騙我們吧。”這是他的前排張行同學，張行被他用力一戳，就給戳醒了，本來呼之欲出的嗷的一聲，被班主任威嚴的一眼憋在了喉嚨裡。

他把嗷改為拿起他桌麵上的英語課本，衝班主任撓撓頭，嘿嘿一笑，算是糊弄過去了。然後問他那十次八卦九次錯的後桌。

班主任繼續她的演講：“不過，我們取得成績後，也不能驕傲自滿，自以為天下第一，這是不可取的無用人行為！因為隻有沒有真正實力的人，才會驕傲自滿，半桶子水晃蕩！”

後桌神秘一笑，“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可是我姑說的。”

張行：“…嗬…，你上次還說何哥競賽能拿獎呢。結果呢……”

“那次是意外嘛，這次一定是真的！”此處聲音可能大了點，前排本來都以頭搶桌的人猛地抬起了頭，轉過頭，萬年不變的數學書擋臉，興致衝衝的問：“什麼真的假的？哎，張行，你書拿錯了。”

張行：“........”

羅小豪：“...........”

“你坐我前麵，能不能不要這麼八卦！嚴哥看過來了！”兩人一齊說道，說完後立刻低下頭，在心裡默念九天諸神，祈求臨時抱個佛腳。

很可惜，諸神可能今天有億點忙，沒聽見兩位上課嘮嗑少年的祈求，當班主任嚴雪踏著高跟鞋，一句話也不說，背著手一步一步的朝二位可憐的少年郎走來。

一時間，全班蚊子般嗡嗡的吵鬨聲沒了，隻有高跟鞋的滴滴答答，一腳一腳的踩在兩位騷年的心巴上。

前排，很幸運的被她忽略了。

諸神可能剛才打了個盹，打完後回來聽見兩位小可憐蟲的祈禱，大發慈悲的一揮手，班主任略過倒數二三排徑直朝最後一排走去。

羅小豪背往後桌上用力一靠。

後桌與周公相談甚歡的可憐學生並沒有醒，直到嚴雪的腳步停在了後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