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羅德島宿舍熟悉的天花板,而是即將被夜色吞沒的昏黃天空。
後腦勺像和古米的平底鍋親密接觸過一樣陣陣發疼,他甩動難受的腦袋,全身使不上力氣地扶著旁邊的牆壁緩慢起身。
豎起的耳羽隨著頭部的難受微微耷拉下來,克拉克的視線觸及手腕上深色的衣袖,他這時發現睡覺前換好的睡衣不知覺間變成了羅德島的製服,並且肩膀上斜掛著自己收納好的急救箱。
克拉克下意識檢查身上的抑製器,確保完好無損還在正常運作後長鬆了口氣。
不管發生什麼,隻要抑製器在——
環顧四周環境,視力模糊的眼睛隻讓他知道這是一個光線陰暗的小巷,在他正前方的不遠處,相比巷子裡要明亮許多的街道,他能隱約聽到路上行人的喧囂,以及交通工具行駛而過的聲音。
不自覺眯起眼睛,克拉克單手扶著牆壁朝街道的方向小心邁步,沒走幾步,他忽然踩到一根類似杆狀物的東西,聯想自己一覺醒來出現在不知名的小巷,衣服和急救箱齊全,克拉克懷著莫名期待地蹲下身,伸手去拿他踩到的細長物品。
笨拙地摸索一會兒,克拉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把自己的盲杖緊緊握在手裡,重獲形同外置器官的盲杖後產生的欣喜驅散潛藏內心中的不安,一直耷拉的耳羽也高興地豎立起來。
就在即將離開巷子時,克拉克又猶豫地退回了陰暗地帶,之前烏薩斯的經曆可是曆曆在目,他不確定這個一覺醒來的陌生地方對待感染者是怎樣的態度,萬一走上街頭碰見“糾察隊”再起衝突——那不是克拉克期望發生的場麵。
斜對麵路口的紅綠燈變成紅色,一個模糊的人影不管不顧地離開等候的人行道,走上車輛往來的道路,緊急刹住車的車主將頭探出車窗,衝著闖紅燈的家夥破口大罵,唯有一輛紅色拉貨車急速駛來絲毫沒有想要刹車的意願。
等到克拉克被刺耳的鳴笛吸引,貨車已經快和路中央的人影相撞,路人的尖叫讓他來不及過多思考,匆忙把製服帽子拉上頭頂,他做出了行動。
旁人眼中,衣服樣式古怪的人閃身出現在貨車前擋下將要把人撞飛的貨車,僅用身體阻擋了一場車禍的發生。
所有人清楚看見鋼鐵製成的車頭,撞上那人的身體後如同碰到比它更堅硬的東西深深凹陷下去,周圍短暫地陷入安靜,片刻後,隻有一片壓低的討論聲。
長時間疲勞駕駛後犯了瞌睡,差點造成事故的司機從擠壓變形的駕駛座爬出來,他雙腿止不住發軟,但還是強撐著向克拉克走去,順帶不忘撥通急救電話。
“你還好嗎?”
拉住製服帽子遮擋好臉上的源石,本想直接轉身離開的克拉克還是不放心地留在原地,詢問他剛救下的那個人的情況。
即使隻有幾步距離,在克拉克眼裡麵容照樣模糊不清的人好似被嚇呆了站愣在原地,麵對旁人的擔憂毫無反應。
對他人的擔心勝過理智,克拉克在離那個反應異常的人隻半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接著眯起眼睛查看眼前人的狀況,下一秒,看清他麵容後的克拉克驚訝地瞪大眼睛。
“傑森?”
薩科塔的身上沾滿了泥巴,好像剛從泥地裡爬出來,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難言的氣味,克拉克的聲音也沒能讓他有所反應,最多隻是使安靜得近乎詭異的薩科塔看了他一眼。
那雙眼睛呆滯無神,一點不像薩科塔平時張狂的樣子。
克拉克隨後注意到傑森已經不再明亮的光環和光翼不翼而飛,額頭的雙角也消失不見,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的他震驚發問:“發生了什麼?你的光環和雙翼呢?還有角——”
他甚至認為自己終於在源石的影響下產生了幻覺,抱著想要確認的心情直接上手去摸薩科塔的額頭,卻隻觸摸到一片平坦的皮膚。
不對。
殘存的理智提醒克拉克轉動腦子,好好思考短時間內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受損的聽力使克拉克很難聽見司機的呼喚,他抓住薩科塔的手擠開圍觀群眾,隨意朝著一個方向遠離人群過多的街道。
克拉克抬頭看一眼天空,天快黑了,他應該先找一個地方度過今晚,不然夜幕降臨後克拉克真就成了瞎子,那不利於他行動,而且還不安全,重要的是他現在要保護不知經曆了什麼,變成如今這樣的傑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