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瀾麵色未變,翩翩然向秦老太太福身,聲音嬌柔道:“謝老太太誇獎。”
秦老太太看她的眼神更是讚賞。
“不卑不亢,舉止有度,不錯不錯。”秦老太太瞄了眼旁邊人,她越看池瀾越喜歡,連連點頭。
惹得旁邊站立許久、得了個眼神的秦皎頻頻暗翻白眼。
池母與老太太說了好一會兒話,敘完舊的三人開始認秦府裡的人。
秦家共有四房人,前三房為嫡出,皆是老來得子,大房官至大學士,僅孕有一子,為長子,名秦岸;二房老爺沒啥誌氣才乾,隻在涇陽有個不值一提的小官職,育有一兒三女;三房經商一把手,有一雙生子;四房庶出,是涇陽府衙的師爺,隻有一個女兒。
秦家父輩除了官至大學士的大房和特能掙錢的三房,都沒什麼大出息。也就祖輩上有過寵臣,後來衰落了,到了秦老太爺這輩,身為旁支有了興起之勢,得了聖寵,成為秦氏一族的正支。
然而到了兒子這輩,秦家在官場上運勢又低了下來。
直至孫輩的大房長子秦岸出生,他少時有才情,十歲在地方的秋試得了頭名,又隨父親入京見到了聖上,憑借才華,得到聖上的稱讚,豔驚京華,但因他沉屙已久,病情時常反複,如今過了弱冠之年仍未省試,無不是秦家人心中的一大遺憾。
“你們啊,就安安心心在這秦府住下,把這裡當成自己家,讓老身好好照料你們,也不枉以前你們家給予的恩惠,也不負我這結拜的好姐妹!”
說到池家,想起池家幾百口人都被滅了門,秦老太太心下驚顫以帕拭淚,話語有些哽咽,池母聞言更是紅了眼眶。
“多謝老太太。”
兩人又是福身一禮。
秦老太太諒她們舟車勞頓,命人趕緊帶她們下去歇息。
池瀾出了正廳,鬆了口氣,她的腿早就站的有些麻了。
秦家特意為她們母女騰出了個院子,叫蘅蘭居,池母住前院,池瀾住了後院。
下人們還在整理她們帶來的物什,一旁主事的管家見她無聊,便笑著與她說秦府花苑裡養了一株禦賜的紫竹,頗有風骨,讓她可以出去看看,池瀾聞言覺得閒著也是閒著便出了門。
讓帶路的婢女退下,她一個人走到秦府庭院裡,亭台樓榭,曲廊回繞,假山蓮池,景色倒也與她們江安的家相差無幾,但卻沒有江安的秀美清俊,多了幾分曠然。
繞過一叢竹樹,池瀾倏而止住了腳步。
前頭,一位綠衫俊秀的女子掐著開的正豔的海棠與旁邊的婢女諷刺笑道:“你瞧瞧方才那個女子,那一臉狐媚子樣那裡端莊了?祖母誇她她還不知道謙虛!”
“四姑娘……”婢女眼神四處張望,輕扯她的衣袖。
“乾什麼!還不能讓我說了!”秦皎有些氣憤,前腳祖母才罵完她不知禮數去接近四皇子,後腳祖母就誇了池瀾,她的臉麵全在這些奴婦麵前給丟了,她又何時見過祖母那樣熱切地待過旁人!?
她又怎不知方才祖母眼尾撇過來看她是何意,心中更是憋悶,秦皎也不管這院裡有沒有人,張著口就嘲諷想要將心中的鬱氣散去。
“還有那個婦人也是一個狐媚樣!虧不得池家——”就是因為她才被滅門的。
後麵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一道嬌柔卻冷冽的女聲打斷。
“沒想到以書香門第知明懂禮而讚譽世間的秦家也會出亂嚼舌根的下三流子。”池瀾從竹叢後麵走了出來,麵色冷冽,眉眼疏離。
秦皎道人壞話竟被當事人聽到了,一時間不知道是為池瀾的諷刺而羞恥,還是被撞破了的尷尬情景臉紅。
她怒目而視,清秀的臉有些扭曲,“你罵誰是三流子!?”
“誰應說誰唄。”
“你!”秦皎怒急攻心,快步上前,舉起手,決意要打她。
池瀾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眉眼淩厲。
“四姑娘,你我今日才第一次見麵,我自問沒有得罪你,何必這般怨氣逼人?”
這秦皎是二房的三女,因生孕得來不易,全家上下都嬌縱她,也就養得她這般的脾性。
“怎的?本小姐還不能說你一句?不過是來打秋風的破落戶,哪有的裡子來和本小姐爭吵?”
池瀾眯眼,嗤笑道:“你罵誰是打秋風的破落戶?”
“當年若是沒有我池家慷慨解囊,今日繁華又有你們秦家什麼事?”池瀾勾唇嗤笑她。
這看著嬌嬌柔的人兒冷笑起來,就連秦皎也被她這陰惻惻的神情嚇得霎時慌了神,也開始嘴硬道:“罵的就是你怎麼了!?說不定你家就是被你和你那母親給克的!”
“你!”
秦皎被她猛然抓著的手腕吃痛,使勁掙紮著,想要掙脫她的桎梏。
池瀾怒氣上頭,但尚且還保有一絲理智,餘光裡閃過一抹竹青色。
“啪——”
秦皎懵然還未回神,池瀾便飄然跌倒在地,纖細的手捂著瞬間紅腫的左臉。
“你——”
“秦皎。”
一身淡色竹青衣衫的俊美男子從回廊那走了過來,冷聲道。
秦皎被這冷淡又清冽的聲音給鎮住了,她眨巴了下眼,怎麼也沒有想到池瀾竟然被她給打了。
“大、大哥……”秦皎腦子一糊,整個人都是懵懵的。
秦岸劍眉冷厲,瞥眼過去,薄唇一抿。
池瀾捂著臉,眼眸微紅,一副嬌弱美人的楚楚可憐模樣。
“表妹,你為何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