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亂了。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吩咐完事情的他幾乎可以用落荒而逃這詞來形容。
卻沒想到竟讓她誤會了,但願佛能夠原諒他的謊言。
秦岸闔眸,想要將在馬車內的糜豔心亂忘記,喉結卻沒有克製住滾動。
“……”
他倏然起身,不多時,內室的浴房裡響起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
翌日。
秦岸早早就起了,穿著一身暗灰的僧服,墨發用玉冠挽著,整個人長身玉立地站在院中,盯著遠處的鐘樓,不知在想些什麼。
池瀾一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晨曦披身,整個人仿若鍍了金光般,玉白俊美的麵龐無波無瀾,更稱得他不似人間凡人。
她怔了一瞬。
隨後走向了他。
秦岸聽到響聲,微微側頭,眉眼舒展,柔下表情,唇角勾著問她:“醒了?”
她點了點頭。
“先去用早膳吧。”
“嗯。”
用完早膳後,池瀾隨著秦岸登上了前往無妄崖的山路。
她在半山腰上遠遠望過去,隻見對麵的崖壁上鐫刻著“無妄崖”三個字,筆鋒雄渾蒼勁,仿若要力透山背,字體上金光閃閃,隔著濃重的霧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前往的崖路陡峭,池瀾還特意換了一身騎裝,乾淨利落,這時也不免沾染了草木上的露水,半身濡濕。
秦岸走在前頭,一步三回頭,見她體力不支了,便停了下來。
“還好嗎?”
他連氣都沒大喘,聲音沉靜。
池瀾已然說不出什麼話來了,擺手搖頭,示意自己快要不行了。
秦岸走至一處較為寬大平坦的地兒,用外衫鋪在地上,回頭對她笑道:“先歇會吧。”
池瀾癱坐在外衫上,早就沒了形象。
“喝點水。”
“……嗯。”
接過水,也許因為太渴了,她喝得有些急,水從唇角溢出,順著白皙的脖頸流進胸前的衣物,將素色的衣衫暈染得透出了內裡羊脂玉的白。
秦岸猛然撇開眼,斂下忽變晦暗的眸色。
歇了一會兒,兩人再次起身往上走。
秦岸將外衫卷成長條,將一頭遞給她。
“?”池瀾不明所以抬眸。
秦岸言簡意賅:“握住它。”
她照著做,她扯著這頭,秦岸牽著另一頭,就著他的力氣步履輕鬆的上了山。
池瀾麵容微紅,腦中忽地不合時宜地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例如手上牽著的布條,若不是灰色的,那還真是像大婚時兩人各持一端的牽紅。
“!?”
池瀾猛然回神,驚愕於自己方才在想了些什麼,快速地甩了甩腦袋,想要將腦中那些不切實際不合時宜的東西甩出去。
搞笑,怎麼能想這些東西!?
秦岸可是她的大金腿,怎能褻瀆於他!?
阿彌陀佛。
池瀾鎮定下來,為自己的臆想懺悔。
秦岸聽聞聲響,扭頭看了眼。
“?”
這是太快了?
想著,將原本就慢的步子放得更慢了些。
兩人持著布條的一端走到了崖口,穿過一處狹窄的入口,便能進入崖洞。
崖洞前站了兩位沙彌,見他們過來,行了一禮,問明情況後便讓了一條路讓他們進去。
洞道可以堪堪能有兩人通過,穿過洞道,豁然開朗,天光泄了進來,小道也變得更窄了些,左側是萬丈高崖,林叢密布。
池瀾攥緊了手中的布條,看得有些腿軟。
“我……”
她方要打退堂鼓,建議他自己進去,就被秦岸牽著進去了,他堵在身後,進退不得,也隻能硬著頭皮走了。
秦岸發覺,將她拉進了裡麵,兩人手臂挨著,男子身上冷冽的檀香和女子清甜的馨香纏繞在一起。
池瀾驚魂未定,抓住了他的衣袖。
秦岸唇角幾不可查地勾著,微微俯身低聲安撫她,“莫怕。”
“少有人失足。”
“……”
少有人!?
那不就是有人掉下去過!?
池瀾沒有被他這一番寬慰的話安撫到,反倒是惹得她更加害怕,挨得他更緊了,幾乎是抱著他,貼進他的懷中。
“表妹這……”
秦岸眉頭輕蹙著,欲言又止。
池瀾知他要說些什麼,咬著後槽牙,聲音顫顫巍巍地,“彆、彆再說那一套虛頭巴腦的男女授受不親的虛禮了!我要掉下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秦岸似乎是輕笑了聲,池瀾貼著他胸膛,聽聞他喉腔中的一聲悶笑,凶狠狠地抬眸瞪他,不小心撞進了他的幽沉眸海中。
“嗯,做鬼了也彆放過我。”
“最好是癡纏個三生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