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蘭感覺自己是在說話,其實聲音大小就跟蚊子哼哼差不多。
得虧霍現春就趴在謝星蘭旁邊,才沒漏過了謝星蘭的回答,知道了謝星蘭的名字,霍現春就趕緊跟醫生說了,又輕輕拍了幾下謝星蘭的肩膀,叫謝星蘭:“先彆睡著了,等會兒要先去做幾個檢查,做完檢查你再好好睡啊,再堅持一會兒啊……”
謝星蘭聽見了。
雖然她的眼皮子還是沉沉的,但始終沒有閉起來,就是半睜在那裡,像是對霍現春的話的回應。
要不是地方不對,霍現春看見謝星蘭這樣,都有點兒想發笑。
這小姑娘真是……
霍現春在心底樂了一聲。
沒多久醫生就讓霍現春去繳了費用,再一塊兒送謝星蘭去做檢查。
好在這時候醫院裡人不多。
前前後後一個多小時,檢查總算是做完了,醫生看過了檢查報告,說謝星蘭是輕微腦震蕩,彆的沒什麼大問題,但是得留院觀察一晚,身邊也不能離人。
霍現春稍微放下點心來,點點頭說自己知道了,不走。
反正都把人給送到醫院來了,自己又沒有彆的急事兒,守一晚就守一晚,也算不上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
謝星蘭不知道這些。
迷迷糊糊的就感覺自己躺在床上被人推著到這到那,又被搬上搬下的,最後又是被人給推著走了不知道多長一段路,然後終於沒再動了,耳邊也清靜下來了。
但她還是不敢睡。
謝星蘭就記著霍現春剛才說讓她醒著的話。
臨時病房裡沒有彆人,霍現春摸著兜裡的煙盒,又想起來這是在醫院,而且自己旁邊就有一個小病人,隻好放棄了這個想法。
霍現春在病床旁邊的陪護椅上坐下來,發現謝星蘭還是之前那樣半睜著眼睛,無聲一笑,站起來走到床邊,彎下腰輕輕拍了一下謝星蘭的肩,說:“你放心睡覺吧,檢查已經做完了,我也不走,就在這兒守著你,睡吧。”
謝星蘭沒反應。
霍現春也摸不準謝星蘭是聽見還是沒聽見。
就在霍現春想著是不是再說一遍的時候,就看見謝星蘭終於緩緩地闔上了眼皮,頭稍稍往邊上一偏,看樣子是睡著了。
霍現春借著屋裡的燈光,看清楚了謝星蘭眼睛底下的重的跟煤灰抹上去似的青黑色,皺了皺眉,心裡琢磨著也不知道這小姑娘是多久沒睡覺了,轉念一想也是,在那種荒郊野嶺的地方,又是一個人,怎麼敢睡踏實了呢。
彆說她,就連自己跑長途在外麵睡車上,不也一樣都不敢睡實了嗎?
更何況是睡在水泥管裡麵呢。
霍現春歎了口氣,還真是讓自己碰上個小可憐了。
想了想,霍現春摸出來手機,打了通電話出去,沒兩秒鐘,那頭就接通了。
霍現春走到窗邊,稍微離謝星蘭遠了點,才壓著聲音開口簡單說:“我在市郊醫院急診部臨時病房,你幫我跑個腿,去樓下小飯館兒買份飯給我送過來。”
這邊地方實在太偏了,連個送外賣的也沒有。
電話那頭的人很驚訝,嗓門也很大,透過手機吼吼道:“你怎麼在急診?!你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啊?怎麼還能鬨到急診去了啊!”
霍現春把手機拿著離耳朵遠了點,等對麵吼吼完了,才說:“你小點兒聲吧,我沒事,就是……”霍現春回頭望了一眼病床上的謝星蘭,到底沒說出來,隻說:“你趕緊的吧,我都一天沒吃飯了,就指著你送的這頓了,快點兒啊。”
電話那頭應了,風風火火掛了電話。
霍現春收起手機,等著人來送飯。
雖然比之前的廢棄工廠那塊兒好多了,但市郊醫院的位置也還是偏的,霍現春等了快一個多小時,終於等來了自己的飯。
但是飯還沒到眼前,霍現春就先聽見了聲音。
“春姐!春姐!”
霍現春聽見動靜,趕緊拉開門,沒走出去,就站在門口,低聲製止道:“彆喊了,這都幾點了,回頭再把彆人給吵醒了。”
來人立刻噤聲,把手裡拎著的飯遞給霍現春,小聲說:“我讓老板娘套了兩層保溫袋,春姐你趕緊趁熱吃吧……”
霍現春接下飯,側過身,讓來人進去病房裡。
謝星蘭的病床在邊上,又被拉起來的簾子隔住了,來人一開始都沒注意到病房裡還有彆人,就盯著霍現春上上下下地看,有點兒緊張地問:“春姐,你真沒事啊?要不要再去做個全麵檢查什麼的啊?”
霍現春找了張凳子,把飯拿出來放到凳子上,也沒那麼多講究,拆了一次性筷子對著刮了兩下,就直接蹲在地上,一邊拆著飯盒,一邊回說:“真不是我,我沒受傷,是我在路上遇見了個小姑娘,那小姑娘的腦袋被磕傷了,我這不正好順路嗎,就順便把人送醫院來檢查一下。”
來人聽完,問:“什麼小姑娘?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