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蘇勝躺在地上,無法再撐起身體,那些人才止住了動作。
“我問你!是不是你在我們公司藝人車上動的手腳?”頭子扯著嗓子對蘇勝喊,生怕蘇勝聽不清他的問題。
“不……不是……”蘇勝捂著肚子,躺在地上像一條翻不過身的魚。
那人好像不滿意他的回答,在他麵前蹲下身子,扯住他的頭發,又問了一遍,“到底是不是你!說實話!不然我廢你一條胳膊!”
蘇勝口中的血沫子混著唾沫,對著那人的麵容就啐了一口,“說了不是就不是!要廢你就彆廢話!”
那人明顯沒想到蘇勝會這麼剛,他將蘇勝的腦袋一把推開,命令手下按住人,舉起手中的木棍就砸向蘇勝的左臂。
蘇勝好像能聽見耳邊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音,隨後疼痛席卷而來,從骨頭斷裂處流入身體的每個角落。
“走了!”那人對著手下招手,一群人又浩浩蕩蕩的走出潮濕的地下室,全然不顧幾近暈死的蘇勝。
黑暗中,蘇勝用完好的那隻手掏出口袋裡的手機,艱難的解鎖,撥通了備注為“小順”的號碼。
*
當蘇勝再次醒來,他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刺痛了蘇勝剛睜開的雙眼。
他看到自己被打上石膏的左臂,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成功了。
苦肉計,百用百順。
“勝哥!”
隨著一聲帶有哭腔的呼喚,蘇勝看到蘇順手裡拿著一盆水,小跑到病床前。
“你嚇死我了!”蘇順那雙泫然欲泣的眼睛,望著他的時候永遠不會變,無論是上次還是這次。
“剛見到你的時候我以為你死了!”
蘇勝輕敲了下他的腦門,嗔怪道:“說什麼呢!你勝哥是那麼脆弱的嗎?”
蘇順揉了揉被敲的地方,顫抖了下嘴唇,小聲問:“勝哥,你怎麼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蘇勝還以為他會先問到他為什麼會被人揍,不過轉念一想,他上輩子也是被人這麼揍了一頓的,當時的蘇順還是在場的,當時的他無能為力,痛哭流涕的給那些惡徒磕頭,求他們不要動哥哥,他願意替哥哥承受。
“……”蘇勝沉默了片刻,編了個理由,“我也不知道,可能那些混混覺得那裡鮮有人煙,把我駕到那裡去打了一頓。”
蘇順聽到這個回答,低下了頭,像是若有所思。
“小勝!”病房門口傳來一聲尖銳的女聲,兩人循聲望去,是張有利,她身後還跟著一位富態的老年人,是王振元。
“是誰打你打成這樣?你知道嗎?”張有利焦急的跑了過來,在蘇勝臉上一頓關切的撫摸。
看到被擠開的蘇順一臉不服,蘇勝知道弟弟一向愛吃醋,便彆開了臉,“應該是蒸蒸傳媒的人,他們問他們的藝人是不是我害的。”
“那你承認了嗎?”張有利急切的想知道答案,盯著蘇勝的臉,口不擇言。
“我承認什麼啊!本來就不是我做的事承認什麼!”蘇勝皺起眉,提高了分貝。
張有利還想說什麼,王振元咳咳兩聲,讓她閉上了嘴,自動讓開了位置。
“這次委屈你了。”王振元說起話來,還真有股子大佬味兒,“你放心,我們丹凰絕對不會虧待你,等這次電影拍攝結束後,該給你的,我都會給。”
蘇勝很滿意自己欺騙過所有人的演技。但他確實說了實話,無論是哪一句,都是實話。
他承認,是王振元暗搓搓的讓他去除掉蒸蒸傳媒的藝人,事成後王振元給他丹凰影業的總經理位置,他們達成了協議。
前世時答應是為了扒掉窮的那層皮,好繼續留在弟弟身邊照顧他。今生答應則也是為了蘇順,為了要給蘇順更好的生活。
現階段,隻有蘇勝知道,蘇順,不,應該說林漠然的父母,馬上就要完了。
隻因那藝人死亡背後的真凶,就是蘇勝在前往蒸蒸公司車庫時碰上的兩個人——林漠然的父母。
蘇勝不知道前世時林漠然的父母為何要做這件事,也許是因為他們的兒子也有出演,他們不希望兒子即將到手的名利被半路劫胡。
而此次他們做出這種事,就更加好理解了,他們還是為了兒子男一號的名利。
無奈是哪一次,蘇勝都沒有親自動過手,可無論哪一次,王振元和張有利都被他精湛的演技牽著鼻子走。
他們真的以為是他動的手,甚至找了打手去測試他的忠誠度。
蘇勝想笑,但他憋著笑,陪這兩個他腳下的階梯演完這場戲,他就能平步青雲。
而蘇順,也馬上就能明白,他的哥哥,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重罪難贖。
他不必再千方百計的染黑自己那雙純潔的手,不必再想方設法的跳入回不了頭也遊不上岸的漩渦。
蘇勝,可以不是鄰近黎明將要熄滅的火,蘇順,也可以不是義無反顧抱火而斃的飛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