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明顯沒有怎麼睡好的時七，一直浮在夢裡半睡半醒，清晨卻意外的早醒。

熬好粥的時七端著小鍋出來的時候，溫墨也剛好出現在客廳裡。

“小舅，早餐。”

“好。”

飯桌上時七偷瞄著對麵的人，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昨晚發生了什麼的痕跡，卻沒有發現絲毫的異樣。

明明昨晚黎秋昕還在，可今早起來她卻不在，時七不喜歡這樣明知卻不能問的感覺，這讓自己覺得離他很遠。

“小舅，她……”

“七安，你還是孩子，大人之間的事你不懂。”

“可是……”

“七安，快吃吧，完了我們布置一下，迎接新年。”再一次打斷了時七的話，一如既往地口氣，卻不容置疑。

他總是這樣，不想繼續的話題，簡單的話語就讓人封口，對黎秋昕是這樣，對自己也是這樣。

或許是因為這是自己期盼了很久的和他一起的第一個節日，即使時七想鬨脾氣，也還是打住了。

但這並不代表自己和黎秋昕是一類人。

拿出上次兩人出去采購的那些物品，有對聯，有剪紙福字，還有燈籠。

“左一點，對，再左一點。”

“這樣？”

“哎呀，過了，朝右一點……”

“你這丫頭，故意的吧。”

雙手拿著對聯在門上比劃的男子，背對著站在身後不遠處的人兒，故作不悅。

而明顯看著乖乖聽自己指揮的時七，很是享受這個過程。

“好了。小舅，我可是認真的，沒有一絲絲地故意。”走近的時七，拍拍男子的肩膀，樂嗬嗬地進去了。

客廳陽台的推拉玻璃門那，時七拿著剪紙在那對比著，不像是外麵的對聯，自己夠不到，這個自己完全可以勝任。

“小舅，幫我看看，兩張位置一樣不，正不正？”

“……”

在鶴城，幾乎每天都是冬日暖陽，被太陽照了一會，這會時七覺得自己都有些出汗。

及肩的長發被時七隨意地束起，略顯可愛的丸子頭盤在頭頂，露出白皙的脖頸。

微微寬鬆的淡紫色家居服穿在她身上，包裹著她嬌小的身軀，在客廳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而那影子的一頭連著她的腳，一頭落在了自己麵前，隨著她的晃動時不時地碰觸到自己。

雖是虛無的碰觸，溫墨卻莫名地想起那晚被自己抱在懷中的那個身軀，那樣的真實，真實脆弱地讓人心疼，不似現在這般，讓人覺得悸動。

溫墨被自己的這個感覺給嚇到了，臉色不自覺地暗沉，為何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

看來那晚自己情急之下的做法還是欠缺，畢竟她已經不是小孩子，自己以後不能再像對待小孩那樣對她了。

原本以為即使失去了幾年，可也不會有太大改變，卻不想時間不會等待，在自己不在的時間裡，她一直都在長大，如今即使已經在一起，可最終還會離開。

自己所給予她的一切既不是她人生的開頭也不會是結尾，隻不過是她那長長的人生中的一小段，這一小段最終會被淹沒，了無痕跡。

意識到這點，溫墨第一次開始後悔原來無論自己怎麼加緊步伐還是失去了陪伴她一起成長的時間。

兩人慢慢地布置著，不為結束，隻為享受這個過程，空氣中的那些異樣轉瞬消散，快的像是沒有出現過。

連那個觸著影子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心底的酸澀是被什麼所醞釀，隻等著經年之後的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