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的行人,可黎秋昕卻一眼就看到了他們。
今天的時七沒有穿校服,而是一條過膝的棉布長裙,而他,淡藍色的亞麻襯衫,露出一截手臂。
人群雜亂,可陽光卻獨獨落在那兩人周身,明亮的將人眼睛刺痛。
黎秋昕一直以為溫墨本性涼薄,自己的心也在逐漸的相處中漸漸歸於平靜。
可他對於時七,無論是獨特的稱呼,還是流露在衣食住行裡的用心,讓黎秋昕意識到了他對自己的殘忍。
人就是這樣,不曾擁有不曾見過,便可以將欲望僅僅壓縮成一種心底的想念,可到底還是平靜無波的。
可一旦發現那是真實的存在,欲望便會極速盤旋,滋生出吞噬的漩渦……
交通在交警的疏導下,隨著臨近考試而開始有序。黎秋昕沒有下車而是調轉車頭離開,不再看副駕駛上那已經涼透的早餐。
送時七進入學校,溫墨又原路返回。距離自己的上班時間已經略遲,可他依然不緊不慢地踩著步子,這條不長的路溫墨第一次走的悠哉。
自己從未花心思在步行這件事上。如今看來這樣走走很不錯,重要的是帶著自己的心。
想起小丫頭每到放學便會尋著這條路去到自己的辦公室,心裡溢得滿滿的,或許以後多走走也未嘗不可。
一條不長的路,兩端的人兒牽牽絆絆,沿途風景旖旎,沿途風雨泊過……
拐角而過,不長的直路通到院辦,溫墨看到了熟悉的車輛停在樓下,原本輕鬆的神色轉瞬褪去。
黎秋昕在看到那樣的溫墨時,心裡有了急切,有了恐慌,是一種要失去他的恐慌,這讓自己必須停在這裡見他一麵。
透過後視鏡看到越來越近的身影,不改節奏的步調,他對自己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這樣的平靜帶著無形的殺傷力,而黎秋昕覺得自己一直在這樣的平靜裡被淩遲著,卻不願放棄。
幾米之距,拎過副駕駛的袋子打開車門,沒有看後麵的人,而是直接來到不遠處的垃圾桶將袋子放在上麵。
黎秋昕覺得自己愛他愛的如此卑微,無法對著他歇斯裡底的表達自己的不滿,而隻能在他的麵前故意做出這樣的舉動。
“你去過學校那了?”站定在車前,溫墨看著從垃圾桶那折返的女子。
“她喊我一聲舅媽不是麼?”踩著細跟的黎秋昕保持著自己的優雅。
“不過我好像做的有些多餘。”視線盯著遠處的白色袋子,話語裡卻明顯地帶著自嘲。
“溫墨,你覺得我該怎麼做,對於她,你做的太多,多到讓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局外人,橫插一腳好像連我自己都覺得彆扭,我是你的妻子,你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這是時七來之後,黎秋昕第一次明著告訴溫墨自己的不滿。
“我說過了,七安過於敏感,她是我的責任,但不是你的,你不必這樣。”
噴泉的水聲像及了下雨,“刷刷”的聲音卻沒有掩蓋住溫墨話語裡的淡漠,直接刺進黎秋昕的心間。
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手腕,那道疤仿佛變得滾燙,灼傷著自己的尊嚴。
可黎秋昕知道這不怪溫墨,是自己用這樣的方式得到了他,圈住了他,也給自己固上了枷鎖,尊嚴在溫墨麵前,早已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