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被何公子接走了。
對方是個麵皮白淨的書生,穿著洗的發白的袍子,馬車路過他時,還是林燕認出他。
對方每日下學之後都會來城門口等,碰巧趕上他們回來。
林燕嗔怪:“昨日也來了?”
何公子點頭:“來了。”
從下午就站著等,一直等到日落時分才回家。幸好今日沒等多久人就來了,否則林燕心疼。
倆人言語親密又克製守禮,林海棠仿佛看見曾經的自己和蘇士明。
拜見了長姐後,林燕不打算跟著林海棠,她說要跟著何公子。林海棠其實更想留她在身邊,但她現在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便也隨著林燕去了。
等二人拜彆後,江城朝著青鬆看了一眼,青鬆立刻會意追了上去,從袖子裡掏出幾張銀票。
“這是我家公子給姑娘的,出門在外不易,若是姑娘不收下,我想林姑娘也不會安心。”
林燕偏頭看向馬車的方向,江城棄了馬匹,正好鑽進車廂。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幾日相伴而行,林燕看的分明,那江城對她長姐癡迷不已。
也是,曾經江南嬌花落在這等窮鄉僻壤,引起人們趨之若鶩很正常。林海棠就該被嗬護,就算和蘇家婚事吹了,照樣有優秀男子陪伴。
林燕哼了哼,對於江城的示好全收不誤,倒是旁邊的何公子為自己的囊中羞澀而麵紅耳赤。
二人道謝後轉身走了,林燕溫柔小意的解釋道:“那人往後說不定是我姐夫,就是想替我長姐多多照顧我而已。”
何公子善解人意,那點自卑收走,認真的說好,而後還告訴她將銀票藏好。
“青鬆過去說什麼了?”
林海棠在車廂裡沒聽見便問詢江城,他也不想隱瞞,照實說了。
倆人麵對麵坐著,江城輕而易舉的發現她從脖子開始到耳垂,漫上一層緋紅。
“我明日叫她還給你。”林海棠垂著眸子,柔聲道:“多謝江公子好意。”
“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江城揚起一抹笑,“而且,我也是感謝林燕姑娘。”
“感謝什麼?”
林海棠下意識追問之後就後悔了,漂亮如花瓣似的唇抿了一下,視線偏過去不敢和他對視。
江城直直的看她。
都說江南出美人,以前江城從不在意,但現在他覺得說的真對。
烏黑如雲的發鬢垂下兩縷與肩頭,襯得脖頸修長雪白,嬌柔的像是待用手一掐,便會留下紅色的指痕。
江城眸色晦暗,“你不知道嗎?”
林海棠不說話。
她和蘇家的事情雖然約定成俗婚事作罷,但到底沒有正式退婚。
林海棠被林母教導的單純守禮,是個傳統的姑娘,條條框框約束著她,自然不會做出類似偷……
這個詞在腦子裡閃過,少女不可自已的臊紅了臉。
江城暗道不可逼的太緊,於是沒再逗她了。
……
回去之後,江城便開始忙碌起來。
他原本就很忙,為了去找林海棠放下了一大攤子事情,等忙完一天後還要去應付江海。
“明日回漠北,一起?”
“二哥一直未回去,原來是在等我。”
江城微笑,江海卻頭皮一麻,總覺得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點頭道:“左右都是要回去,一起有個照顧,而且祖父大壽在即,我們作為晚輩的早點回去儘孝。”
理由天衣無縫,若是不知道內裡情況的,當真以為兄友弟恭。
角落裡的青鬆低垂腦袋,等江城應付完江海後,青鬆代他去送人。
走到外麵街道上,人來人往,江海狀似不經意的道:“前幾天江城去哪裡了?”
青鬆笑道:“主子忙著尋給老爺子祝壽的禮物。”
江海見問不出什麼就走了。
青鬆轉身回了酒樓雅間,進去後關好房門,他憤憤道:“主子,二公子什麼意思?”
整個江氏一族,沒人會真心對江城好。身為江城的下屬,青鬆和青山也總是被為難,所以總是下意識的對他們有敵意。
記得年少時候心思淺,青鬆和青山被他們調虎離山,等再回去時候,就見才七歲的江城在冬日的湖水裡撲騰。
幸好他們趕回來及時,但江城也大病了一場。
自那之後,江城便不會信任任何人了,尤其是江家人。
青鬆與他同仇敵愾,隻是麵上過得去罷了。
“之前和趙家的生意落他手裡了,”江城拿起茶盞輕啜,毫不在意。
“什麼?”青鬆咬牙切齒,“怪不得他這麼囂張,等回去後又可以和老爺子請功了,說不定還要添油加醋的誣陷主子。”
“那件事估計也是他做的,”江城早就猜測是江海派人追殺他,所以回來後才換了住的地方。
青鬆點頭,認為他家主子分析的對。
這些年他們如履薄冰才走到如今這一步,江城對危險有天然的警覺能力。
“主子,要不要我去……”青鬆話沒說完,但眼裡帶了殺氣。
他有信心可以殺人之後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