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棠一驚,心地善良的姑娘放下燭台,詢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適?”
她好像真的被嚇到了,就像是一隻小白兔嚇的瑟縮。
不知道是她的害怕取悅了他,還是來自她的關心叫他心情好,下意識覺得痛就痛了,沒什麼大不了。
“沒事,一會就好。”他應付道。
林海棠其實還想再問問的,但見他閉著眼睛不想說話,她便也沉默下來。
一直到馬車停下,青山和青鬆搬著東西先去收拾了,林海棠先下馬車,而後久久不見江城下來,於是她掀開車簾,這時候江城才鑽出車廂,長腿一邁輕鬆的躍下。
不過落地時明顯踉蹌,扶著馬車才站穩。
林海棠張了張嘴,本想叫他等青山過來扶的,但江城已經抬腿朝院裡去了,她緊隨其後。
看得出來,他情況不大對,也許是喝的酒太烈,他醉了。
醉酒的人若是栽倒,會不會受傷?想到這個可能,林海棠便焦慮起來。
一方麵她怕江城誤會,另一方麵她不忍心見他如此。糾結了片刻後,在江城差點被門檻絆倒時,林海棠扶住他的胳膊。
“慢些。”她柔聲道。
扶著人進屋,青鬆去收拾東廂房給林海棠住,青山倒是閒暇下來,但跑去廚房燒水,因此江城又沒人照料。
林海棠扶江城坐下,又把桌子上的燭台點燃便打算離去。說道:“青山去煮茶,一會就能回來。”
說完,未料到江城快她一步,道:“多謝,夜深了,姑娘快去安置吧。”
林海棠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不等她邁出門檻,就聽身後嘩啦啦東有什麼東西掉了,緊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音。
轉過頭,竟然是江城摔下椅子,整齊的發鬢淩亂,趴在地上,狼狽至極。
他都這樣了,林海棠怎麼可能扔下他不管?
上前費力的扶人,但因倆人體格懸殊,她根本扶不起來。
“無事,讓我趴一會也好。”
他大概真是醉了,林海棠想,因為他自己用手撐地,起身後靠著椅子坐在地上,麵上的汗比方才還多,碎發貼著他臉頰,但他竟然露出一抹笑。
“我沒事,你回去歇息吧。”
原本威風凜凜的豹子,如今像是落水的狗。
江城輕而易舉的捕捉到她眼神軟了。
林海棠道:“不差這一時半刻,我等青山來了再走。”
將地上打翻的燭台拿起來重新點亮,還取來毛巾放在他手上。
林海棠想的是,就算萍水相逢之人,見到對方有難她也不會袖手旁觀,但也隻能做到這了,不想和江城挨的太近,以防他誤會。
大概是因為她方才抽手太快,江城沒來得及接住,毛巾落在了地上,林海棠趕忙去撿,就聽由遠及近的聲音道:
“你也覺得商賈一身銅臭,低人一等嗎?”
江城俯身靠過來,林海棠抬頭和他對上,倆人之間不過半掌的距離,近到他能嗅到她的淡香。
“我沒有的。”
但江城似乎不相信,撤身回去垂下眼簾,用自己的衣袖擦了下額頭。
她當真沒輕視過他。
“你救過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江公子,各行各業都要人去做,每個人都兢兢業業做好自己的事,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江城不為所動。
林海棠朝前挪動一步靠近他,漂亮的臉上染了幾分急切之色。“我從樓裡出來,你又可曾嫌棄過我?”
“自然不曾。”他抬頭,目光定定,亮的灼人眼。
“我也是一樣的。”
林海棠認真的道:“所以我也不會那樣想你。”
溫柔的姑娘眼神裡帶著通透,江城想,既然她看的如此明白,為何就是想不通她和蘇士明的事情?
她為何心裡放不下對方?
江城不懂,如果是他,這個不好那就換下一個,決計不會耗費自己的心思。
但對林海棠來說,她已經儘力在遺忘了。現在她隻偶爾會想到蘇士明而已。
“其實,我把你接回來的第二日,就派人去打探林家的人消息了。”
他垂著眸子,像是沒注意到林海棠的驚訝,輕笑後抬起眼簾,聲音又低又沉:“我對你,一見鐘情。”
那時屋內昏暗,他其實沒看清她的臉,但他清楚記得那一口軟語,以及毫不猶豫拿起簪子要自儘的決絕。
他本可以不管她的,他就是這樣漠然的人。
但鬼使神差,他攔下她,有了後麵的糾纏不清。
一想到初見,江城血液都沸騰了。
呼吸重了幾分,身上的痛意加倍。
為何,說謊話心跳的如此之快?
江城想要控製自己的情緒,但如脫韁的野馬,似乎已經掌控不了了。
青年高大的身軀逼近,蹲在那的林海棠跌坐在地,他跪在地上,兩隻手撐在她身側,像是野獸劃分領地,把她劃入自己的懷裡。
“我隻是想要你知道我的心意,沒有挾恩圖報的意思,所以你不要有負擔,想做什麼就去做。”
吐息混合著他身上獨特的清冽香氣,炙的她麵頰發燙,驚慌失措想要逃跑。
這樣想也這樣做,林海棠雙手推開他起身,頭也不回的就要跑出去。
砰——
林海棠回頭,發現自己方才用力過猛,竟然將江城推倒在地上不動了。
她就是這樣心軟,片刻後,柔軟馨香的姑娘去而複返,順滑的指腹碰觸他的手腕,一刹那便叫他舒服許多,渴求更多的觸碰。
“能起來嗎?”林海棠拉著他的小臂想要把人扶起,卻不得其法。
“無礙。”
眸色晦暗難辨的盯著她,看見她慌亂為他著急的表情,他心裡竟然覺得痛快。
你也會這樣擔心蘇士明嗎?
從今往後,把對他的喜歡給我吧。
你的一切,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