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義涵牽著女朋友的手,腳剛踏進門口,憑著多年經驗,一下察覺出不對勁兒。
“怎麼了,這是?”
休息室是套間,韓宇盛站的靠外,斜對著門,看見沈義涵身後的李英娜,忙大聲說道:“英娜來了,一路上怪折騰吧,這荒山野嶺的。”
沈義涵見韓宇盛給屋裡發信號,便不再繼續追問,回道:“你見哪個工業園在市裡的。”
兩人你來我往,裡頭的人也都聽見了,各歸各位。
秦紀陽看向宋賢,警告道:“管好你的嘴。”
宋賢沒吭聲,坐到離秦紀陽最遠的沙發上。
李英娜、沈義涵一前一後進來,後麵便沒了動靜。
傻子也知是人到齊了。
秦紀陽捏了捏手裡的手機,從昨天就開始雀躍的心情,從天上摔到地下。
他心說果然,卻還在做無力掙紮。
“英娜姐,顧謹在後麵嗎?”
被點了名,李英娜歎了口氣,就知道這爛攤子得到她頭上。
“顧謹沒來。”
她囫圇說道,見秦紀陽肉眼可見的失落,心裡小小譴責了下臨時放鴿子的顧謹。
——
顧家
大哭一場,顧謹心情痛快不少。
她洗了把臉,看了眼洗手台上的電子鐘,下午4點10分。
這個夢已經持續了2個半小時。
好詭異。
哭得太久,眼皮有些沉,顧謹看向鏡子,她的眼睛又紅又腫,眼神無光,整個人頹廢的可以。
哪怕曾經跌進低穀,她也不允許自己這樣。
畢竟,她要好好的,愈來愈好,這樣才不辜負父親對她的期待。
最重要的,哪怕是夢,她也再不要父親為她傷心了。
顧謹從冰箱找出冰袋,又拿了條毛巾,打算回房間敷眼睛,剛走了兩級台階,又轉身走到客廳,從包裡翻出手機。
她的臥室在三樓采光最好的方向,哪怕下午太陽西落,暖黃色的日光在陽台的白色瓷磚上鋪開,調出一抹溫柔顏色。
顧謹把東西放在書桌上,一抬頭,看到書架上一排獎杯,微微愣了下。
她從小學習古典舞,雖不曾儘全力,卻常被老師誇獎是天生的舞蹈苗子,從小到大,大大小小的獎項拿了不少。
跳舞本身不是輕鬆的愛好,每日的拉筋開胯,饒是練習從未斷過,總是苦多於樂,這時候,獎項便成了苦澀之後的一顆糖。
可她的糖被搶走了。
痛與恨在心口交織的滋味,時至今日,她仍記得清楚。
察覺心緒起伏過大,顧謹閉上眼,一邊做腹式呼吸,一邊在心裡數起數。
這是心理醫生教給她的方法,每當她覺得情緒快失控時,這麼做能分散注意力。
冷靜下來,顧謹歎了口氣,坐到轉椅上,拿起冰袋用毛巾裹住,擱在眼睛上冰敷。
有了毛巾作緩衝,弱化了冰袋刺骨的冷意。
眼睛看不到,腦子裡不可避免開始胡思亂想。
比起過去,眼前的現狀更令她費解,什麼夢能把過程描述的如此清晰,像真實的一樣。
真實。
顧謹冷不丁想起在學校裡聽同學提到過影視劇裡的重生,人物死後回到過去,改變人生。
她難不成也重生了?
隻是想都覺得可笑,世上哪這麼多怪力亂神的事兒,更何況她也沒死,前提條件都不符合。
屋內忽然傳來舒緩的鋼琴曲,伴隨著嗡嗡的震動音。
顧謹嚇了一跳,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她的手機在響。
她把冰袋的一角向上挪了挪,露出右眼,這才拿過手機。
屏幕上顯示來電人“萱萱姐”。
萱萱姐即李彤萱,比她年長3歲,是韓家的外孫女,韓家和她外公劉家是世交,她倆從小便認識,關係不錯。當初她出事後,萱萱姐常來她家開導她,是為數不多沒聽信網上的謠言,相信她的人。
顧謹剛接通電話,就聽對麵說道:“小謹,我要崩潰了,這什麼鳥不拉屎的破地方,沒網就算了,廁所竟然漏水!嗚嗚…我的包都泡水了,我配了半天貨才拿到的!”
“我要殺了那個韓傻X!”
電話裡是李彤萱大倒苦水,顧謹呆呆拿著手機出神,腦子裡是之前被她嘲笑的怪力亂神。
她一心二用安撫好李彤萱,一掛斷電話,便飛快地點開每個聊天軟件,翻看起過去的聊天記錄。
手機裡的線索和記憶重合,無疑都指向一個事實。
她或許、可能、應該是——重生了。
重生。
她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高中。